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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第1页)

多了。

妻的几个姐姐在各自家里对丈夫使嘴是使惯了的,星期天到父母这里来,身边没了供她们使唤的人,有点习惯不下来。我寄住在岳父、岳母这里的时间长了,她们便全都来使唤我,这个叫我向东,那个叫我向西,政出多门,让我无可适从……

妻的三姐娇翠讲究清洁卫生近于洁癖,规定我蔬菜必须仔细地洗过三遍才能上菜板。她指着地上的菜篮子对我说,象菠菜、小白菜这一类难洗的菜要清洗四遍,“记住没有,要洗四遍……”

妻的么妹到厨房来见了则说,没必要每样菜洗三遍,象南瓜、萝卜这样的菜,洗两遍就行了……

我按三姐的规定把萝卜洗了三遍,小姨妹便教训我:“不要以为住在父母家里,用不作自己掏水费,水随便乱用不心痛,养成大手大脚的不良习惯后,要想纠正就不容易了,以后你们总要搬出去自己住的,那时每一分钱的水费都得从自己的腰包里掏,到时看你心痛不心痛!”

妻的三姐自幼看不惯农民,我入伍前上山下乡当过两年“知青”,妻的三姐见到我就带贬意地说我是“农民”。妻的三姐说,:“她初次见到我就没看走眼,一付农民相!”当得知我家从爷爷那辈起就是工人,妻的三姐说我:“骨子里虽不是农民,但‘上山下乡’两年,让你脱胎换骨完完全全成农民了。”

因为我是农民,妻的三姐见到我就皱眉头,说:“土里土气,我就不明白,四妹当年怎么会看上你的……”

我很反感三姨姐鄙夷农民的这种思想意识,凡听到她贬损我是一个农民时,就不高兴地把头别到一边去。三姨姐见我还敢在她面前耍脾气,就提高嗓门:“说你是个‘农民’还不高兴,四妹当年是不懂事,要不,连让我说你的资格都没得!一身脏死了,走到哪里都是一身农民味……”

只要有时间,三姨姐就会到厨房监督我做家务,按照她的说法是:“尽快把我改造成城里人。”我就奇了怪了,妻的爷爷、nǎinǎi辈都是勤勤恳恳的农民,三姨姐血管里流淌的是中国朴实农民的鲜血,但不知为何三姨姐这么瞧不起中国农民!究竟中国农民怎么啦……

我走路的脚步重了一点,喝水骨嘟嘟一口气灌下去大半茶缸,妻的三姐见了,眉头紧缩成一团,说:“在城里都工作这么多年了,还和‘农民’一样粗鲁,从小缺少教养。”

我听后把茶杯重重地往桌上一墩,扭头就走。妻的三姐在我身后拨高嗓门:“说你还不愿听,改一改嘛,给你讲过多少次了,是头猪都教转了,土包子本xìng就这么难移……”

我教育孩子要勤俭节约,让孩子珍惜每一粒粮食,说粮食是农民伯伯顶着烈rì种出来的。我念书本上的一首诗给孩子听:“锄禾rì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妻的三姐把孩子拉到她身后,对我说:“不要用几千年封建落后的‘农民’思维来教育孩子,现代思维不是讲节约,而是讲消费,现在观念是既要会找钱,更要会化钱……”

我捉一只金龟子拴在线上给孩子玩。妻的三姐见了惊叫:“脏死了,快扔了,那是脏农民娃儿才玩的东西,山上乱爬的虫子也能随便捉来给孩子玩,你知道它身上有没有细菌,你知道它嘴里有没有毒液?真是一个土包子农民!”

我常常在心里想,农民有什么不好,他们也是为社会创造财富的人,和城里人相比,他们生活节俭,作风朴实、工作勤奋。农民种地免不了要沾一身粪水,但他们向城市提供的却是干净的蔬菜和粮食。农民脏脏在身上,而那些自以为是、瞧不起农民的城里人,脏就脏在思想里。

每天,我都小心地按照三姨姐的清洁卫生要求做家务,让三姨姐从我的鸡蛋里挑不出一小点骨头。但三姨姐仍说我做的家务象“农民”做的一样脏得很,甚至说我身上有一股牛屎味。我从农村出来都快十年了,身上的牛屎味她居然还能闻得出来,三姨姐的那只鼻子真的是太神奇了!

有一天,我看过厨房里外都没人,刚把洗过两遍的小白菜放到菜板上要下刀切的时候,三姨姐推门而入,她气急败坏地责问我小白菜洗了几遍!我脸红到了耳根,三姨姐满面怒容,说:“难怪四妹骂你是‘猪’,怎么说都听不进去,完全是一个脏农民的生活习惯,一点卫生意识都没有。菜要洗几遍我给你说过多少次啦?是只猪都教会了!比猪聪明的你怎么老是教不会,是记不住还是想偷懒!洗不干净的菜炒出来你和你儿子也是要吃的嘛,你怎么能这样干!”

我知道三姨姐早就对我做家务心存戒心,但没料到她会偷偷地藏在一边监视我,不知此举是君子防小人,还是用小人防小人?但不管怎样说,是我理亏,不敢和三姨姐一连串的感叹号争辩,赶紧把小白菜放到盆里重新清洗。

那天三姨姐是躲藏在哪里的?直到今天我都还没有想明白。明明厨房里外我都查看过了,可确定是没人的,三婕姐那天究竟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妻的么妹手捧着水费单子看我淘米,她说这个月的水费怎么高出这么多来?见我米淘过三次还在往里加水便尖声叫停。告诉我,淘米前两次少加点水,第三次多加点水,淘过三遍就行了,第三遍淘米水可留下来洗头遍菜。

妻的二姐进厨房来了,见么妹在教我淘米,她对我说,米要先选后淘,不要边淘边选。

妻和三姐耳语着一同从楼上走下来,经过厨房门听见在说淘米的事,妻的三姐进厨房坚持米要淘过四遍才行。么妹说,淘过三遍水就清了,不必淘洗四遍。三姨姐说,即便水清了,污染物也没除尽,里面的污染物对人体是有害的。

妻听她的三姐这一说就急了,说“以往都是这头‘猪’淘米,没在意他淘洗几遍,这死猪没人的时候就会偷懒,这几年我不知吃下多少污染物……”

大姨姐也进厨房来凑热闹,她说,她家的米都只淘洗两遍,淘洗过多营养就流失了。我端着米盆,在满屋子的姨姐姨妹面前一脸茫然……

()    父亲是儿子天经地义的监护人,监护人的权力和责任是对等的。但聪明的妻把我监护孩子的权力和责任先拆分、后削弱,再后就把我教育孩子的权力巧妙地搁置了。

妻告诉我:“你就是一个鲁莽粗俗的三合乡下‘农民’,教育孩子要讲究方式,你说话高声大气的,别吓着孩子了。”妻说:“你一天家里、厂里都忙,教育孩子的事你就别管了,有我教育孩子就足够了。”妻说:“你想对孩子说什么,告诉我就行了,由我去给孩子说,同样的话,我说出来的效果比一身农民味道的你要好得多。”

妻搬回父母家里住之后,从她三姐那里也学会贬损我是“农民”了,而且妻说我是“农民”的时候还jīng准到了我下乡的地点“三合”,不知妻是否忘记了,她进厂前也当过两年“知识青年”,她下乡的地方叫“老林沟”,从字眼上看就比我下乡的“三合区九坪公社”要偏僻得多。

在对孩子的教育上,姨姐、姨妹的看法与妻是一致的,她们从“行为学”的角度去看待对孩子的教育,她们说:大人是孩子的镜子,其行为对孩子有极大的影响,有“猪猪”这样一个惧内的父亲,孩子就长不成一个血xìng的汉子,误孩子一生。她们说“猪猪”吃饭象农民一样,“吧唧、吧唧”砸地有声,常和孩子在一起,这些恶心的习惯难免不带给孩子,孩子一旦染上这些恶习,再纠就十分难了。她们要我尽量少和孩子单处,必须和孩子单处时,尽量少说话,孩子问什么,让他等妈妈回来了再问。

谈到我对孩子的责任时,她们说:“给孩子洗洗涮涮就是你当父亲应尽的责任,做好这些就行了,不必为此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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