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一条小蛇而已,不会连一条没牙的蛇都能使你害怕吧?别傻了,它咬不死你。”
Harry在他怀里摇了摇头,“我知道……但是……谢谢你来救我,Dudley,谢谢你。”
Dudley耸了耸肩,不置可否的哼了声,但抚摸他的头发的手明显轻柔了许多。Harry的手臂紧了紧,这个怀抱他不放开,绝不!
午后明媚的阳光打在两个相互依偎的男孩身上,勾勒出他们散发着柔和光晕的轮廓,美好得如同一幅童话故事里的插画。
十
自从有蛇攻击学生的事件发生以来,小树林便成了禁地,边缘地带用铁丝网围了起来,为了防止不听话的学生偷潜进去,还雇了一个专职的看守。虽然本市最可靠的除虫害公司曾展开过大规模的行动,但狡猾的蛇往往在公司员工出动抓捕时消失无踪,等不速之客一无所获地离开后又出来猖獗。校方也考虑过干脆铲平小树林,但因为其中有几棵近百年的老树而作罢。
Harry满意于这样的结果,他的梦想之地被他很好的保护住了,他简直要为自己的聪明才智而欢呼雀跃,尽管有那么一点小瑕丝,当他给蛇群通风报信时,差点儿就让Dudley发现了他的所作所为,只差一点儿!他不敢想象,假如Dudley真的知道这一切攻击行为出自他的授意,那他将面临怎样的怒火!有可能更糟,他会被迫承受单方面的冷战,就像在Piers的问题上一样,整整一个星期得不到来自他的表哥的善意的微笑,这最让他不能忍受!
他回想起那一刻——当他以为被发现的那一刻,全身的血液突然凝固,四肢僵硬得好像不属于自己,呼吸支离破碎,或许藏在肋骨下的那个器官也停止了摆动。他的人生头一次意识到恐惧这种强烈的负面情绪,如此清晰而深刻,仿佛会从此深深根植于他的内心深处。
这时他听到Dudley用他那独有的缓慢却坚定的语气跟他说“到我这来,不要怕”,就像一道晨曦的阳光穿透了厚厚的云层,打在他的心上,击散了所有的阴霾。他猜想他大概产生了幻听,但身体先于大脑有了反应,血液仿佛在一瞬间恢复了循环,心脏快速跳动的巨大回音刺激着他的耳膜,于是他活了过来。这是一种奇妙的感受,极度的恐惧之后蓦然的松弛,身体轻得仿佛能飘起来,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劲,他能做的只是踉踉跄跄的跌进Dudley的怀里,倚靠在他的心之所安处,心里是从所未有的安宁。死而复生也许就是这种感觉——极乐的刺激,他猜,没体验过的人永远也想象不到。
事实上,只有他一个人能够和蛇对话,连Dudley也做不到这一点,他早就知道,但还是本能地恐惧,他在心里不停的鞭笞自己,为自己的愚蠢和大意。以后做事必须更周密,详细地计划,灵活地应变,不是次次都能这么走运的!这次 Dudley没有怀疑,是因为他不知道他竟可以说蛇语,而他一旦知道,那他所做的就会曝露在阳光下!噢,他绝对承担不起那个后果!
在为自己的愚蠢哀悼的同时,还有一件让Harry觉得沮丧的事正迫切的来临。Dursley家的暑期旅行已经在积极的筹备中,地点最后由Dudley定在萨里郡的艾高田园,这个决定让Dursley夫妇很意外,虽然艾高田园景致迷人,但他们原以为儿子会愿意去更远一些的地方,法国或苏格兰什么的。可细想这个决定非常合适,甚至英明,这意味着他们不用花很多钱,又能有充裕的时间享受假期,自由地呼吸田园的新鲜空气,当然前提是不带上Harry这个累赘。
他自暴自弃的想,好吧好吧,只需要在费奇太太那里呆上两个星期,也不算太久,对吗?可是……他将和Dudley分开漫长的两个星期!并且在这期间,他必须忍受一群该死的蠢猫!噢,不,如果他够聪明的话,就该想想怎么在暗无天日的时光到来之前,把他和Dudley相处的时间提前预支。
“Dudley!”黑暗的走廊里,一个细小的人影蜷缩在一扇房门前压低嗓音呼唤,在没有得到期待的反应后不死心的轻轻扣了扣门,然后在他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的情况下,门把突然旋开,露出了门内昏暗的灯光和在阴影处的主人的脸。
笑容不自觉的漾开,Harry无视他表哥的扑克脸开心地扑过去抱住他的腰,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欢快的光。
Dudley微微蹙眉,“干什么?这么晚了。别告诉我你梦游,我知道你没那种毛病。”
“呃……我想来看看你,我是说,我睡不着,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了,先是遇到蛇,再来就是被告知你马上要去旅行,而我有很长一段时间将见不到你……”Harry诚挚地望着Dudley的眼睛,暗暗得意他的表情明显松动了一些。其实并不是那么明显,但足以让他更有勇气提出接下来的要求,“你能允许我今晚睡你这吗?”不意外的看到Dudley因为他的话而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他用可怜巴巴的语气接着哀求道:“我很害怕,我一闭上眼就看到那条蛇!就今晚让我和你一块睡,求你了!”
Dudley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沉默了一会,他轻叹道:“就今晚。”
Harry低声欢呼了一下,滑溜的从Dudley的腋窝下钻了过去,扑向那张看起来就很舒适的大床,泥鳅一样的扭进毯子里,只露出一张得意洋洋的笑脸。
Dudley抚额叹息,无奈的走到床的另一边平躺下,闭上双目决定即刻进入睡眠状态。身旁的小男孩显然不想给他安生,一扭一扭地挤过来直到亲密地挨到他的肩膀。
Dudley把他推开,“你给我过去点,这床够大!”
但Harry没有因此而退开,反而无赖地搂住他,脸使劲地往他身上蹭,嘴里发出令人讨厌的咯咯的笑声。
Dudley的太阳穴突突的跳,压制住Harry越来越不安分的手脚,咬牙切齿地道:“你究竟想干什么,我亲爱的表弟?”
Harry立刻收回了搁在他表哥身上的四肢,眨眨眼,清澈美丽的绿眸好像诉说着他的纯洁和无辜。一旦Dudley用这种语气称呼他“表弟”,就表示他真的生气了,Harry见好就收地不再造次。
Dudley严厉的瞪视Harry,让后者在他的目光下手足僵硬,“很好,睡觉,晚安。”他一字一顿的说,未能摆脱咬牙切齿的味道。
Harry使劲点点头,听话的闭上眼睛,“晚安,Dudley。”
最后的床头灯也熄灭了,在一片黑暗中寂静良久,Harry侧耳倾听着身边的男孩平稳和缓的呼吸声,确定他已经进入睡眠。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一点点的靠近他,直到他们之间的距离为零,肩并肩的躺在床上盖着同一条开司米毯子。他在心里偷乐,满足的傻笑了一会,又侧过身犹犹豫豫的伸出手臂,缓慢的轻放到Dudley的腰上,察看到他并没有醒来的迹象而大大松了口气。行了,Dudley睡着了,不会发觉他干了什么好事,明天早上他可以把这解释为睡梦中无意识的行为。
Harry对自己今晚的表现很满意,搂着他的表哥带着自满的情绪陷入了甜美的梦乡,他没发现被他搂着的人睁开了眼睛,额角青筋跳动,正考虑是不是要把他亲爱的表弟丢出门去。
十一
到了Dursley家旅行的那天,Harry的心情异常低落,但是连上帝都不能理解他的痛苦,赐予了户外格外明媚的阳光,与他的沮丧正是反面。但接下来的事情却叫他愿意抱住上帝的大腿亲吻他的脚,Petunia竟然在早餐后通知他收拾东西跟他们走!尽管态度并不友好,只给他三分钟的时间做准备,过时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