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初夏赶紧在椅子上坐好,她腰背挺直,还把两只手放在自己的膝头,像个幼儿园小朋友似的。
江沅见她故意搞怪,忍不住笑了一下。
“我坐好啦,你可以说了。”凌初夏催促道。
江沅说:“杨玉跟凌大军会去小砖厂,是我让人引导的。”
凌初夏瞪大了眼睛:“你让人引导的?怎么引导的?”
“正月以后,我其实一直都有找人盯着他们的动向。那件事让我耿耿于怀,我不希望他们俩就这样从此活得逍遥自在。”
凌初夏微微有些诧异,因为那件事之后,江沅再也没有在她面前提过这件事,也没有提起过凌大军跟杨玉的名字,如果不是他自己现在说起,凌初夏会以为他早就忘了这码事了。
江沅继续说:“棉纺一厂里面讨厌他们夫妻俩的人本来就不少,我让人随便找了一个住在平房的人,给了他一点盯梢费用,他隔一段时间就会把凌大军跟杨玉的消息告诉我。这几个月以来,他们夫妻俩找了很多活,但要么工资太低,要么待遇很差累得要死,所以一个工作都没干下来。之前,凌小曼还会上门去给他们送生活费,但凌浩然被赶出家门后,凌小曼就再也没有去过了。”
“凌小曼居然还给他们送生活费,还真是一家亲呢。”凌初夏撇撇嘴,道:“那后面怎么样了?”
“没有凌小曼给他们送生活费,他们的日子越来越难熬,几乎每天都在吵架。我估计他们也快忍到尽头了,刚好有一天,我路过一根电线杆,在上面看到了一张招工启事,说郊区的一个砖厂在招工人,工资很高。我虽然对砖厂了解不多,但上面写的高工资一看就不对劲,我就让人故意在杨玉面前说:‘我有个亲戚在郊区的工厂上班,虽然是私人工厂,但老板给的钱多,一个月最少有两百五,干活麻利的人一个月能赚四百块。活儿也不辛苦,每个星期都休息两天,包吃住,顿顿都有鸡鸭鱼肉吃,要是一家子一起过去上班,还给分一个家庭宿舍住。’”
“杨玉这就相信了?她平时好像没那么容易上当的。”凌初夏说:“杨玉这个人挺精的。”
“她以前可能比较谨慎,但现在家里困难成这样,她的思维方式跟从前也不太一样了。她当时就信以为真,还要去那个工厂看看,我就让那个人把工厂的招工启事给她了。”
郊区的私人小砖厂确实一直都在招人,所以他们在大街小巷贴了很多招工启事,为的就是骗一个算一个。
杨玉拿到招工启事后,真的按照上面的电话号码打过去了,也不知道电话里的人跟她说了什么,她一个人坐公交车去郊区看了一下,回来就拉着凌大军收拾行李,说要去工厂上班。
“盯梢的那个人说,那天杨玉看上去特别开心,还跟厂里人吹嘘,说自己要去挣大钱了,以后就跟这些邻居不一样了。”江沅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凌初夏听的津津有味,赶紧问道:“他们去了小砖厂以后呢?你还找人去盯了吗?”
江沅点点头:“盯是盯了,但那边比较危险,所以看不见什么重要东西。”
杨玉跟凌大军出发的那天,江沅花钱找了另外的人跟到砖厂去过,看到他们夫妻俩带着儿子确实进了那个私人小砖厂,这已经是一个月之前的事情了。
“那个私人小砖厂面积不小,守卫比较严格,围墙建的特别高,厂里的每个角落都养了非常凶的狼狗,那周围的居民散步路过围墙,都能听到非常吓人的狗叫声。我只能让人在外围用望远镜盯过几天,不过没有看到凌大军跟杨玉,只知道里面天一亮就要起来干活,晚上也要干到九点钟。如果干活稍微松懈一下就会挨打,那个厂长养了很多打手,盯梢的人看到过打手对工□□打脚踢的样子。至于其他的,就看不到更多了。”
凌初夏说:“听起来非常吓人,就没有警察查过吗?”
“之前有没有人去查我不清楚,但是在杨玉跟凌大军进砖厂半个月后,我让盯梢的人去报过一次警。警察一开始不愿意去,后来又报了一次警,才派了一辆警车开过去查看。但查过之后,说里面什么问题都没有,所有工人都说砖厂很好,在里面干活很开心。”
凌初夏微微有些诧异:“为什么会这样?”
“我们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在这之后,我也忙了起来,就没去管过这件事了。直到杨玉手术后的那天上午,我跟之前过去盯梢的人联系过,他跟我说,后来他还去过几次,也报警说自己的亲戚去了砖厂以后再没回来。但警察每次过去调查,总是什么都查不出来。我们猜测,那个砖厂里面可能有地下室,有外人过来的时候,他们就把那些见不得人的工人藏在地下室。然后让那些正常的工人接受调查,所以一直没有出过问题。”
“不能跟警察说那个厂里有地下室,然后让警察去彻查吗?”
“没有上面发的搜查令,是不能对里面进行彻底调查的。”江沅说:“而且,我怀疑那个砖厂是有关系有背景的。不然的话,砖厂已经开了一两年了,周围的居民都知道那个地方不对劲,怎么可能一次没被查过?”
凌初夏说:“既然是这样……我越听越觉得奇怪了,这么吓人的地方,杨玉是怎么逃出来的啊?”
“只有等杨玉醒了之后,自己说出真相了。还有,她醒了以后,录了口供,就算是人证了,警方才可以带着搜查令上门,把那个砖厂查个底朝天。不过,就算是这样,也未必真的能查到什么。如果真的像我猜测的那样,砖厂背后有关系,那这件事最后又会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