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寒川能够理解严危楼的行为,但他不会作出和严危楼同样的选择。
冉星不由看向蔺寒川,明明对方的语气平静,但他莫名觉得此刻的男人气场有些低沉。嘴巴张张合合好几次,冉星头一次恨自己笨嘴拙舌,说不出什么漂亮的安慰话:“你,你不要难过……”
“我只是有些感慨。”蔺寒川双眼直视前方,看着大马路上的车流穿梭,语气和表情没有泄露出丝毫情绪。
冉星看着蔺寒川专注的侧脸,明明这个男人强大又理智,他却不合时宜的生出了心疼的情绪,对严家父母的观感更加差劲。
“不是所有父母都有资格当父母。”冉星突然开口,声音轻而坚定,“他们不爱你,总会有人爱你。”
蔺寒川侧眼看了看冉星,看见他表情严肃,耀眼的红发,衬得皮肤如雪,一双眼睛却透出远超过他这个年纪的深沉和笃定,又纯粹得像个信誓旦旦的小学生。
比起出生富贵衣食无忧的严危楼,冉星才是在嶙峋乱石中挣扎着长大,他推开了压在自己身上的大石头,长成了一颗不甚笔直的崖柏,不美观,却生机勃勃。
心里一动,蔺寒川于是也认真的回道:“你也是。”
冉星猛地抬眼,看向了蔺寒川,对方正专心开车,根本没有意识到这句话背后的意义。
心里不知道是失落还是庆幸,冉星偏过头看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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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鸿光的事情让网络热闹了一段时间,但吃瓜群众的热情是有限的,他的八卦绯闻很快就被其他更加劲爆且耸人听闻的八卦给压了下去。
而这两天,最引人瞩目的新闻无疑是严氏影业的金牌经纪人组局拉皮条,让手下的艺人去陪酒的新闻了。
从曝光这个消息,到迅速占据各大社交和网络平台的热搜,只用了短短一天的时间。
任凭严氏影业的公关部如何压热搜,压了这个平台,另一个平台的热搜就又起来了,打地鼠似的,源源不绝。
没过几天,就有被迫去陪酒的艺人站了出来,甩出了和经纪人的聊天记录曝光,此事一出,严氏影业已经被钉死在了耻辱柱上。
‘严氏影业这么大公司居然这么做……不敢想那些小公司的管理有多混乱’
‘难怪都说娱乐圈乱,是个大染缸’
‘严氏影业好歹是个上市公司,他们这么做,不怕被查吗’
‘查什么查,只要一查,那些小明星就是自愿去敬酒的,自愿,懂吗’
‘现在只曝光了这一个经纪人,其他经纪人呢,是不是也会有这种逼人陪酒的行为?一起曝光算了’
作为业界的龙头老大,严氏影业出了事情,整个行业都发生了大地震,大大小小的公司都夹着尾巴做人。
“他在挑衅我!”严明会在出事的第一时间就猜到事情的幕后主使是谁,他气极反笑,扯了扯嘴角,“他在给我下战书。”
严母眼神有些恍惚,嗫嚅了一下,最后什么也说。
“他以为他翅膀硬了吗!”严明会站起身,在客厅里来回踱步,“我是他亲爹,他的本事都是我教给他的,他居然妄图用这些小儿科手段来打倒我!”
严母欲言又止数次,揣摩着严明会的神色,小心翼翼的开口:“也不一定是他……”
在严明会越发恐怖的脸色中,严母讪讪的吞下了剩下的辩解。
想到记忆中那个乖巧听话的儿子,严母竟有些记不清,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从小到大,严危楼的生活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进入贵族中学、请私人家教、考上国外的知名大学,获得管理和金融的双学位,毕业后进入公司……按步就班,没有任何差错。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记忆中那个听话寡言的儿子突然变了,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往事仍旧历历在目,严母鼻尖一酸,不禁委屈起来:“我为了他付出这么多,为了生他退出娱乐圈,放弃了我的事业,为了他毁了我的身材……”
严明会并不想听她的絮絮叨叨,他在为公司发愁。
娱乐圈内,总有一些灰暗的潜规则地带,严明会并不认为让旗下这些艺人陪酒是不好的行为,他反而觉得,但凡这些艺人有几分野心,都会上赶着去敬酒,只盼望着在各界大佬面前留一个好印象,博得更好的前程。
这种行为到底不为大众接受,严明会怒气过后,也冷静下来,给下属打电话:“把那个经纪人开除,写个公告,说这件事是他的私人行为,和公司无关,公司毫不知情……”
“那个曝光的小明星,我不希望再在圈内看到她的任何作品和消息。”
“让公关部注意把控舆论,将事情的影响压到最低,那个经纪人不听话的话,给他封口费……就说,风头过去了再把他请回其他行政岗岗位。”
逐步安排下来,那个业务能力很强的经纪人已经废了,但总算保住了公司的名誉。
严明会心中仍隐隐有火星,看到哭哭啼啼委委屈屈的严母时,他脸色一黑:“你这像什么样子,没有半点严家主母的风范。戏子就是戏子,就算再怎么教育精养,也难登大雅之堂。”
听了这句话,严母浑身一僵。
严明会根本没有注意到严母的情绪,他挥了挥手:“你闲得没事干,不如把那个不听话的逆子带回来,让他把投资电影的钱也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