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却反问他:“学无止境,王先令才学,怕是出师之日,他在学院一日,你便要躲在羊圈里一日吗?”
三郎没有说错,学无止境,这个时代的书院没有“毕业一说”,书院还有不少而立之年的学长捧着书册,研究学问,这批学长不为名不为官,不过是喜好钻研学问。
王先令不同,但他如今也不到及冠,王刺史把他塞进书院镀个金,混个日子,也免得儿子无官无职混在家里叫同僚耻笑罢了。
杨文轩听到三郎的话低下了头,说不出反驳的话。
他虽然比三郎年岁要大,但文才不如三郎,诡辩更是比不上这个蜂窝心眼的家伙。
计划实施的这一日,也不只是他们运气不好,还是那王先令运气不好,杨文轩都快跑了半个书院了,就是找不到山长。
在二次路过校场的时候,看到梁思璋还有他那个不知是庶兄还是嫡兄的兄长被王先令的人压着,而梁思璋更是被数人围着,有人手上还拿着马鞭!
杨文轩心一紧,如果不是还记着梁思璋的计划,他都要下去把梁思璋护着了。
他才不过十岁不到的孩子,他兄长看起来也才不过十岁出头,没大多少,他虽然没出息,但被王先令他们欺负了那么多年,唯有抗揍也算一个优点了。
但是现在还不行,他要做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山长!
杨文轩本来犹豫的心,在看到三郎被王先令一伙人围殴的情形突然坚定了下来。
他的勇气是向梁思璋借的。
跑了半个书院,再跑一趟,除非山长不在,运气再差也要把山长逮住了。
听了杨文轩的话,山长本来是叫同行的一个夫子去校场看看,可没想到那拦住他的学生噗通一声就在他跟前跪下了。
杨文轩知道,整个书院里,不怕王刺史的权势的就只有山长了。
还不待山长伸手去扶他,杨文轩已经坚定眼神扒开自己的衣襟——外衣、中衣、裤子一件件落下。
“你这是干什么!”绕是山长见多识广,也被这一幕吓到了。
“学生杨文轩,以此身请求山长主持公道!”
锦衣华服之下是与那衣衫不匹配的瘦弱以及累累伤痕。
被打的淤青会消散,皮肉会长好,可伤口却不会消失。
杨文轩指着自己身上一道道、一块块曾经昭示着他所有屈辱的伤痕,可如今却变成他指控王先令欺辱霸凌的血泪状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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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会如此……”同行的不仅有山长,还有书院的夫子,他似乎是不太相信王先令会是这种人,虽算不上品学兼过他欺辱同窗一事,况且他爹还是扬州刺史,那可是扬州的父母官……
杨文轩冷脸扫过,那夫子脸上的表情,他在梦里见过无数次。
当他不曾想过把自己的遭遇告诉夫子的下场吗?他就是太知道了,他不愿意。
他把自己的伤口血淋淋的撕开,可得到却只有敷衍的回应,或许为了息事宁人让他揭过这事,或许直接翻脸认为他在“诬告”。
杨文轩今年十五岁,是个还没有长成的男孩。
他面无表情,这一刻他仿佛剥离了身上所有名为“羞耻”的情绪。
瘦骨伶仃的腿,一片丑陋的疤痕横亘在他的腿根,纠结着他异色的皮肤皱皱巴巴的疤痕蜿蜒在腿上,恐怖又骇人。
“有辱斯文!你!你干什么!”山长身旁的夫子掩面不愿去看。
而伤疤的主人只当自己是个货物一般,在人前展示着自己丑陋的伤疤。
在场的都是男人,没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不过一眼,除了那掩面的夫子之外,山长还有其余人都看出了眼前学子的特殊。
不是伤疤的丑陋,这个学子的身下竟是残缺了一部分。
“你……”山长能言善辩,多少讲学他都能在学生前侃侃而谈,如今却失了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