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黄牙又带着他们看了一处,院子虽小,却最齐整,三间正房,外加东西厢房一个后罩房,房主还留了一些家具,都是上好的香樟木和桃木,价格却是要一千两百两。
猴子一听价格就咂舌,“三哥,这也太贵了。还不如那八百五十两的呢。”
黄牙陪着他们跑了一上午,半点儿不耐也没有,听猴子说这话,笑着开口道,“这小哥说的是,若是自己住,手里又宽裕,二进的那一处最合适,地方大不说,周边都是读书人家,安静好相处,花些钱翻个新,住的舒坦又安心。若是不想翻新,那八百五的院子也不错。虽说井在院子外头,不过多几步路的距离。”
见拿主意的沈熙不说话,黄牙又将两人看了看,笑着道,“不过,要是让我自己选,我就选这一处!不瞒您说,这房子原是太白街上茶叶铺的刘掌柜给自家闺女准备的,谁知女儿跟着女婿到了外地,他自己又打算回老家,只好将这房子典了出去。
房子呢,虽说贵了些,可却是刚翻新没两年的,光是那些家具就不止一百两银子,更不要说这地段了。”
“咱们刚才从前面过来的,二位可能没注意。其实,这院子离太白街也就几步路的距离,那太白街上的铺子是什么价,最少也要两千两起步,您这多走几步路就省了一半的钱呢。就是日后打算做生意,走几步就到了太白街,也方便不是?”
沈熙本就最中意这一套,听他这话又多了几分意动,“不瞒黄大哥,我们哥俩刚从外地来,没处落脚,又打算做点小生意,养家糊口,劳烦黄大哥带我们走一趟瞧瞧。”
黄牙一听这话,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将嘴里的龅牙呲得更远了,“得嘞,您二位请这边走。”
三人出门左转,进了一截窄巷,一眼便见到十几步开外的一堵高墙。
“本来从这巷子出去就是太白街,只是前头这家将左右两边都买了下来,两边围墙一砌,巷子都变成了过道!
旁的人家倒无所谓,只你家和隔壁要多走几步路,不过也不打紧,回头从隔壁的巷子出去也近的很,小兄弟做生意也好,老太太出门闲逛也好,都方便,方便得很。”
黄牙一边说,一边带着他们脚底生风地掉头,沿着门前的巷子走了百来步,又进了一条窄巷里,窄巷出来果然就是太白街。
“两位小哥,您看,是不是很近,我倒觉得那堵墙砌了正好,不是正应了那什么话来着?对,闹中有静!您说对不对?”
黄牙极力游说,猴子却盯着前头看了半晌,回头小声问沈熙,“三哥,那是不是醉仙居?”
沈熙点了点头,确实是醉仙居,本以为是个窄门小脸的门户,没想到竟是口小肚大的。
再回去,沈熙和猴子都没说话。
黄牙犹豫再三,搓了搓手,试探着问道,“小哥可是因为这巷子的事?要我说,多走这百来步也不算什么,总比其他地方方便不是?”
沈熙笑了笑,干脆问他,“敢问黄大哥,这隔着墙可是醉仙居?”
她虽是问,却说的肯定。
黄牙见他们看出来,自也不好隐瞒,当即干笑着道,“是,不过醉仙居是在最前头,后头做了作坊,虽是作坊,动静却不大,不影响你们。”
“倒不是怕他动静大,是他家的人做得出拦路的事来,谁知道会不会还有其他不讲理的事来。”
猴子对醉仙居虽气得牙痒,到底知道分寸,没在外人前露出口风来。
黄牙正要解释,就听沈熙道,“没来京前就常听人说,京里到处都是当官的,就算不是当官的,也是当官的亲戚,像咱们哥俩这样的平头百姓,哪敢跟这样的贵人做邻居,若住的好还好,住的不好,只怕小命都难保。黄大哥,您是常在街面上走动的人,见识的多,自然比咱们懂的多,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黄牙本以为这两人不知底细,没想到对方倒是乖觉,竟被看了出来,脸上不免有些讪讪,“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这宅子是真不错,您再考虑考虑?”
猴子看了眼沈熙,摇头道,“黄大哥,不是我们不想买,实在是不敢买,这房子一看就是花了大价钱精心布置的,还得寻有身份的人住进去才好。”
黄牙知道今日是又卖不出去了,便也不劝,叹口气道,“说的是,可有身份的人家谁会买这么小的一进院子?算了算了,都这么久了,也不在乎再等等了。”
一想到刘掌柜给的好处,黄牙也不由得有些怨气,“若不是前头那家闹的事,这么的好的房子哪会砸手里小半年?我跟你们说,那东家脾气大得很,后头那家原本没打算卖房子,那位公子硬说他家小儿吵闹,闹得他不得清净,坏了他家酒气,闹了两三个月,那户人家还是搬走了。隔壁一家也是一样,虽说卖房子的钱没亏,可一样的银子,到哪儿去找这么好的地界儿去?”
也不用人接话,黄牙自顾自地接着说,“要我说,他们既然有钱又怕吵,干脆将这一条巷子都包圆了才对,偏偏留了两处,我之前上门问他家,要不要买,您猜他们说什么?”
“他说我是卖酒的,又不是卖房子的,真要买,那也得买云德坊的房子,哪还会买个鸡窝大的小院子?您说这话气人不气人?敢情他们住的那叫房子,咱们住的都是鸡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