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盯着那双眼,身子抖得如同秋日枝头的枯叶,满脸的不可置信。
“阿芫!”她终于喊出声来,上前一步,扑倒在榻上,嚎哭出声。
昌平候听说顾芫愿意开口了,立刻提刀直奔宫中。
一进院子,便见顾潜扶着老夫人跪在殿外,宫殿门大敞,隐隐听到圣上的声音,“你要见朕,如今见到了,有什么话就说吧。”
他悄声上前,垂手侍立在一旁。
“罪妇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求圣上宽宥,只是我母亲年岁已高,且不知罪妇所作所为,还请圣上看在顾家父子为国尽忠的份上,容她安享晚年。”
圣上盯着她的脸看了半晌,嗤笑一声,没有说话。
顾芫眼里的光渐渐熄灭,终究叹息一声,“圣上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吧,罪妇定知无不言。”
圣上微微侧头,看了身后的昌平候一眼。
昌平候立刻心神领会,厉声开口问道,“汤明泉是不是你的人?是不是你将大军的路线和作战计划透露给了也和?是不是你策划了突尔兀都大战?”
顾芫的目光从圣上落到了他的身上,转过头去,盯着头顶的纱帐幽幽开口,“你是说杨成?他是二爷的人,二爷当年派他去西北,做什么我却不知,二爷兵败后,他也就没了消息,直到后来无意中遇见,他说二爷与他有知遇之恩,他想替二爷报仇。之后他便进了西北军,到了顾勇的麾下。”
“是他给了我大军的作战计划,也是他告诉我太子大营所在,我将这些消息送给了也和,想要借他的手杀了太子,也好让圣上尝尝我的失子之痛。”
“只是,我没料到太子根本不在大营,而顾勇他竟又知道了我们的计划,不光带着大军前来营救,还一路追杀我们,最后迫不得已,我只得告诉他我的身份,他这才放了我一马。”
“至于突尔兀都一战,那完全是意外之喜,死了一个沈昭,我们这一趟也就不算无功而返,也算替我那一双儿女报了仇!”
“老子现在就杀了!”昌平候听她提沈昭,怒不可遏,当即就要上前掐死她,却被一旁的侍卫拦住。
顾芫见了,张了一张大嘴无声地笑了起来。
圣上丝毫没在意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开口问道,“这么说,那留守的一百多伙夫马槽也不是你们所杀?”
顾芫转过头,虽早已没了眉毛,可依旧看得见她眉头紧皱,“伙夫马槽?”
她摇了摇头,随即苦笑一声,“我们北上时总共五十多人,其中三十个都是雇来的杀手,从太子大营出来时只剩了二十多个,还被顾勇一路追杀,你说,我们还有什么心思再去杀什么伙夫?能保住命已是不易!”
昌平候也皱眉,也和说,突尔兀都之战后他们很快便遇上了东路大军,随后便仓皇西逃,并未去过西北军的驻地。
不是也和,也不是顾芫,那那些穿着北蛮服饰,杀掉留守的西北军,烧毁粮草的又是谁?
“那后来呢?”
“后来?我们本以为是杨成在其中捣鬼,想要杀了他,他却说他给的消息绝无问题,这其中另有蹊跷,他还说他一定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再后来,等我们知道他消息时,他已经被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