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青也注意到了,皱起眉头,“这人怎么阴魂不散?”
明明姑娘都跟他说清楚了,还死皮赖脸地跟上来,就因为姑娘待他好点,以为一介匹夫,能配得上月宫姮娥?天底下的男子若皆像他这般眼空心大,那姑娘可要忙坏了。
采青忿忿地道:“奴婢去问个仔细。”
天知道这人打的什么主意?别坏了大计才好,姑娘的清誉可由不得他糟蹋。
郭暖悄悄地道:“留神些,别叫人起疑。”
她这趟出行力求万全,最好不要节外生枝。
采青踌躇满志,“您放心,我自然晓得轻重。”
说罢,便带着一大盅手熬的甜汤往仪仗中去,不能独独跟商侍卫攀谈,那样未免太过显眼,还是旁敲侧击的好。
郭暖对采青的能力原是很放心的,有她帮忙想必能更快成功,然而那有孕之事郭暖怎么也不敢告诉她,一则怕走漏风声,二则也是怕牵累她,倘事由败露,自己惟愿独立承担。
浓密的树荫将日色切割成金黄的碎块,郭暖以手挡在额头,遮蔽刺目的太阳,一壁眯细了眼,极力向前远眺。
皇帝与彭城公主正从建章宫方向过来,公主有说有笑,皇帝虽然神情平淡,但多少也肯认真聆听。
回宫前,郭暖听闻姊弟间起了龃龉,如今瞧着虽然不假,可血缘也不是那么容易斩断的。
再给彭城公主多些机会,只怕她该使劲说自己坏话了。
郭暖于是舞着团扇盈盈上前,“陛下安好,公主安好。”
她屈身福了福,姿态优美至极。
彭城公主只觉这女子比从前更多了些妖行怪状,明明以往不见这样主动,难道自以为稳操胜券、便得意洋洋地上门挑衅来了?
彭城公主哂道:“郭姑娘站了半天罢?想必是累得狠了,瞧你脸上的汗。”
自是嘲她娇生惯养。
郭暖并不反驳,反而拿帕子揩了揩腮颊,嘘声叹气道:“可不是,这大毒日头晒着,人都要烤干了。”
一滴鲜明的白汗沿着下巴滑落到脖颈,皇帝下意识紧了紧喉结。
郭暖盈盈道:“臣女那间马车虽然精巧,可到底狭窄了些,坐在里头动弹不得,难免逼仄……”
来了来了,这小狐狸精,必是想跟皇帝共乘,真真无孔不入。彭城公主正要打碎她的计划,哪知郭暖却话锋一转,浅笑着道:“若是公主殿下能载我一程便好了。”
彭城:……那可是她的马车,凭什么分给别人?
无奈郭暖这话说得着实巧妙,像是不敢麻烦皇帝,才向她求助,她若是拒绝,岂非显得小肚鸡肠?
彭城公主冷冷道:“我怎么瞧着你那辆马车好得很?若我是你,才不会动不动叫屈。”
郭暖抚掌道:“那敢情好,既然公主殿下这般随遇而安,你我换一换不是正合适?”
殷切地面向皇帝,“陛下您说是吧?”
“你……”彭城公主蓦然发现又自己上了这丫头的当,她苦心经营,或许正为了谋夺自己这辆舒适安稳的马车,皇帝总不会帮着外人来作践自己吧?
好在皇帝十分通情达理,淡淡道:“宫中一举一动皆有章程,不可逾矩,郭姑娘姑且忍忍,等到了行宫便舒坦了,若实在难耐,朕许你来朕车厢里歇息片刻,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