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为后位汲汲营营,可她如今瞧着,姑娘放在陛下身上的心思少得很,一大半都牵挂在上林苑,若单单为嘴馋,宫里多的是好厨子,可不见姑娘这样热络。
说起来那人相貌并不英俊,谈吐也未见得多么风流,却偏偏能引得姑娘倾倒于此,真是罕事。
这厢主仆俩偷偷摸摸离了慈宁宫,那边彭城公主也从寿康宫的角门引着郑流云出来。
郑流云额上的疮疤已经褪去,只是仍留下一抹红痕,像个天生的胎记似的。她自惭形秽,只能尽量用额发遮掩,以免叫人发觉。
彭城公主劝道:“你莫太过忧心,我认得几个高明的大夫,保准药到伤除,实在不行,用花钿遮一遮也很美呢。”
郑流云苦笑,“为皇后者,怎能日日争奇斗艳?那是宠妃分内之事。”
真到了典礼那天按品大妆,一珠一饰自有规程,更不可能遮着额头,显得畏畏缩缩,只得多擦些粉,看能否掩盖创口罢了。
彭城公主闻听此言,更对她万般同情,对那刁钻毒辣的赵兰茵则痛恨到极点,姓郭的女子也讨厌,既然救人,何不救得再彻底些?如今流云容颜受损,郑家还得承她的情,想想都可气。
这也更坚定了她将郑流云推上龙榻的决心,“我已命人将建章宫内酒器调包,换成一种阴阳壶,壶分两头,其中一半加了催情的秘药,外表绝看不出来。待会子你随我进去,借口与陛下对弈,伺机将其灌醉,等药性发作时,我再找借口避出来,留你跟陛下单独相处,你一定要抓住机会,明白了么?”
那壶还是她从一个西域商人手里得的私藏,原只为图新鲜,不曾想今日能派上用场。
郑流云面上有些惶惑,“可是公主,咱们毕竟还没同太后商议……”
彭城公主嗤道:“母后就是太瞻前顾后了,才会让人欺负到头顶上,你看那郭家可有把咱们放在眼里么?你若再这样优柔寡断,等郭暖当上皇后,你便等着去她手底下讨生活罢。”
想起近来屡屡受挫,郑流云眼中也划过一丝不忿,连唯一的机会都被郭暖抢走了,她若再不奋起,便只能任人宰割。
郑流云终是下定决心,穿上侍女服色,乖顺地站到彭城公主身边去。
福泉大老远瞧见这位稀客,陪笑迎上前道:“外头风雷滚滚,您怎么倒来了?”
彭城公主往常对他还是挺客气的,但今日可不愿这个老阉奴在此碍事,“正因风雨交加,才想找皇上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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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您这话可折煞奴才了,只是事有不巧,陛下两刻钟前刚离开,要不公主你先回寿康宫,等有了消息,奴才再知会您一声?”福泉搓着手,面露难色。
彭城公主惊呼出声,“皇帝不在?去哪儿了?”
她似乎激动得过了分,福泉不由得多看她两眼,“许是那会子政务没处理完,不想耽误吧,您也知道陛下一向最勤勉的。”
彭城公主亦觉得自己太过失态,轻咳了咳,“看来事不凑巧,本宫改日再来,只是这会子还在下雨,能否容本宫进去避一避?”
说罢,也不等福泉回话,径自推门而入。固然抱憾运气不好,那壶酒她可得赶紧收起来,否则恐怕会出大事。
然则,出乎她意料的是,眼前居然空空如也,桌上本该放置的那把阴阳壶,不知何时竟不翼而飞了。
福泉笑道:“陛下很感激您的好意,正愁无美酒待客,哪知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此刻只怕已宾主尽欢。”
彭城公主呆若木鸡。
*
郭暖并不知建章宫那场荒唐闹剧,兀自心心念念着待会的幽期密约。
尽管在采青面前言之凿凿,其实她也无甚底气,到底商陆会不会来?毕竟她曾明确拒绝过他,他若还执意在一棵树上吊死,那就着实有些犯蠢了。
然而,当看到细雨中那袭靛青色的身影,郭暖由衷感到一股膨胀的喜悦。
她几乎雀跃着向他奔去,险些在湿滑的石砖上栽一跟头,亏得他将她拉住。
陆鸣镝用袖子给她擦了擦额上水珠,皱眉道:“明知道刮了风,还不多穿点衣裳?快进来烤烤火。”
“你怎么跟我娘一样絮叨?”郭暖咧着嘴,十分享受别人对她的体贴。
不过当她发觉对面脸色微微发青后,郭暖才意识到这个比喻有欠妥当,立刻狗腿地予以补救,“其实也不怎么像,我娘可比你好看多了。”
陆鸣镝:……
这姑娘总有一千种气人的法子,偏偏他还不能跟她动怒。
陆鸣镝板着脸,忍住将面具摘开的冲动,“宫里不乏俊俏挺拔之人,你大可以找他们去。”
这话颇有些酸溜溜的意味,郭暖听出来了,她认真望向他的瞳孔,忽地说道:“我听过一句话,叫相由心生,在我眼里,你其实比他们要好看的。”
尤其像郑斌那样徒有皮囊的败类,在她看来更是一钱不值。
陆鸣镝忽然就熨帖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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