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鲜明的感受到每一息的疼痛,在忍耐中时间似乎也慢了起来。
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看向窗外了,太阳依旧高高的挂在天上,她知道这离她上一次看天色,恐怕连一个时辰都没过。冷汗顺着脸颊的掉落在地上,她紧攥着腹部的衣袍竭力忍耐。
余元卜把第三丸丹药递给她的时候,已经是第四天中午了。她没有马上吃,而是对着那丸丹药发了一会愣。余元卜冷眼看了一会儿,忽然出声道:“怎么?”
纪启顺猛然惊醒,看了一眼自家师傅,随即将丹药塞入口中。吞咽的时候感到咽喉一阵收缩,反胃得感觉让她有点想吐。她攥着衣裳的手紧了紧,她知道自己在抗拒、在恐惧——这个认知让她心底有点慌。
第三丸服下后的疼痛来得比前两丸都快,半个时辰而已。纪启顺觉得自己几乎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那令人绝望的绵延疼痛就又慢吞吞的蔓延开了。她昏昏沉沉的熬着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忽然听到有人在耳边呵斥道:“松手!”
纪启顺昏昏沉沉的抬起头,对着眼前的人笑了笑:“师傅。”但是这个笑不太成功,因为才笑到一半,她就觉得丹田一阵抽痛。那半个笑,就这样有点扭曲的僵在了脸上。
余元卜握住她的手腕,又重复了一遍:“松手。”
纪启顺疑惑的抽了一口冷气:“什……么?”
“我叫你松手,”余元卜沉着脸捏着她的手腕,一点点的提起来,“你要是再不松手,就要把自己的肠子压碎了。”
纪启顺这才发现,她的手无意识的压着腹部,因为感受不到身体表面的疼痛,所以她用的力气很大。如果不是余元卜提醒她,她估计会很荣幸的成为——第一个因为自己把自己内脏压碎而死的倒霉鬼。
她抽着冷气松了手上的劲儿,断断续续的说道:“没、没注意……”
第八天,余元卜把第四粒丹药递给她。她白着脸看了好一会儿,还是咬着牙吃下去了。这一次几乎没有任何缓冲的时间,疼痛再次累积了起来,并且比前几丸明显更加疼痛。
第十天的时候,余元卜听到纪启顺开始下意识叫出声,不是很高但是挺渗人的。第十一天,纪启顺开始出现幻觉。余元卜曾经听她不止一次的细碎、含糊的呻吟——有的时候在说痛、有的时候是“为什么会这样”之类莫名其妙的话、有的时候根本听不清楚。
第十四天,药力慢慢退去,余元卜把第五粒递给她的时候。纪启顺把丹药一巴掌打地上了,余元卜很冷静的问她:“你在干什么?”
她愣了几息,自己把丹药又捡起来了,吃下去之前说了一句:“如果我不愿意吃,你要记得逼我吃。”神色有点恍惚,但是余元卜还是说好。
第二炉丹药,纪启顺花了近三十天才全部炼化完毕。
其中第六第七丸丹药,都是余元卜直接塞她嘴里的。
☆、第二十二章·心病
纪启顺炼化完丹药的第三日;董妙卿被余元卜召到了跟前:“看你这几日闲的不像话,没事就去看看你师妹。若是恢复得差不多了;提醒她抓紧时间服用第三炉。”
董妙卿打心底是不想去的;她看起来大大咧咧、对人对事好像都漫不经心。但实则心肠软得不得了,见不得别人受苦。头次见到自己那位小师妹难受的模样,她就觉得受不了,现下再要去看对方狼狈的样子;她自然不可能舒服。
但是余元卜却不像上次那样体贴她,只道:“你自安心的去便是了。”
师父安排下来的事务,徒弟本是不能拒绝的。董妙卿仗着师徒两个人的深厚情谊;任性拒绝了一次。但任性也要有个度;合理的任性,或许还能称其为真性情;任性得过了;那就是蹬鼻子上脸了。
董妙卿深知其中分寸,所以当余元卜第二次要她去看纪启顺的时候,她虽然心中仍是不愿,但也不好意思拒绝了。一路磨磨蹭蹭到了纪启顺住处,见到本人才发现对方全然没有一丝狼狈。
见到董妙卿的时候,纪启顺穿了一件窄袖的素面布袍,袖子高挽到了手肘,头发用粗布包住。她有些惊讶的扬起眉,露齿笑道:“我还以为是白师妹,没想到是师姐,真是……”阳光落在她线条圆润的面颊上,看起来开朗又磊落。
董妙卿也挺惊讶,脱口便道:“师妹在干嘛呢,不休息吗?”
“没那么娇贵,”纪启顺咧嘴笑道,暴露在空气中的手臂线条流畅优美,“前几日白师妹来瞧我,也是一脸担心,问我怎么不休息。其实炼化完才半天就好得差不多了,老躺床上算是什么事儿呢?”一边说着,一边将董妙卿迎了进去。
“也是,躺多了也不好,多动动。”董妙卿一进院子就闻到食物的香气,不由奇道,“你又鼓捣什么呢,这么香。”
“发糕,”纪启顺推开门指了指伙房里的蒸笼,“我放在乾坤袋里的干粮都吃得差不多了,这两天正好有空,就随手做点。发糕比较顶饿,我已经做了好几笼了。一会儿得空再做俩笼松糕,反正闲着也是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