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霆居然从他眼神里看出了一种名叫失落的东西,心一下子软成了一滩水:“好啦,我答应你,除了做检查其他时候我绝对不摘,行不行?”
黎纵抿着嘴僵持了片刻,委屈巴巴地说:“我又不知道你去做检查了,光看到你把项链扔在一边,你说我能不胡思乱想吗?我多在乎你你不知道吗?”
余霆无奈地笑了:“我知道。我这不跟你解释半天了吗,我摘下来之后还把链子对折工整才放在柜子上的,这也算乱扔吗?”??是吗?
对折工整了吗?
黎纵还真没留意这个,他一心想着赶快回来,一上午开会都如坐针毡,余霆两个字就像悬在心窝里的一把倒钩,时不时就往他心肝脾肺肾上钩一下,一到饭点就急匆匆飞过来想看看这个活宝贝,好安抚一下急躁不安的五脏六腑,结果回来人没看到,还看到余霆把项链给摘了……
黎纵拉着脸从余霆身上爬起来,盘腿坐直了,抱着葛新祖扔在这儿的小草莓抱枕,想了半天:“行吧,那下次你做检查前要提前给我发个信息。”
余霆窝在沙发的凹陷里,看着黎纵一副不得志的样子有些想笑:“好好好,给你发,等你同意了我再摘,你要是不同意我就不去检查,我都听你的。”
黎纵斜斜地撇了撇余霆,嘴角的弧度快绷不住了:“这可是你说的!”
余霆就知道,黎纵这个人就喜欢装病,装死,装可怜,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是是是,我说的,黎支队长可以放过我了吗?”
黎纵麻溜地从裤兜里掏出项链,双腿分开翻坐到余霆的身上,重新给他戴上:“这是我送给你的幸运符,就等同于把我的好运分你一半,你要贴身带着不准乱摘乱扔,更不准随便给别人摸,小蔡也不行。”
余霆纳闷:“我为什么要给小蔡摸?”
“你说呢?”黎纵随口就来,“他好奇心那么重,你又这么将就他,我必须先给你提个醒,不准给他摸,否则……”
余霆倒是好奇了:“否则怎样?”
黎纵嘴角一放一收,狠毒道:“否则他哪只手摸的我就打断他哪只手。”???
这简直没道理。
先不说黎纵是怎么想到这一茬的,就算摸一下也不至于要打断别人的手吧?
余霆觉得他既可笑,又可爱,问他:“既然这么这东西这么重要,你之前为什么那么轻易就给村里的熊孩子了?”
黎纵顿时一咂舌:“一个物件的价值最终取决于人赋予它的意义,那个时候它对我来说就是个简单的幸运符,为了早点见到你把它牺牲了也算它死得其所,可现在不一样。”
余霆把坠子收紧领口里,冰凉的触感贴着皮肤传来,但很快又暖了回来:“怎么不一样?”
黎纵眉头一皱:“它可是见证了我们的第一次相遇!还好你帮我把它从熊孩子那儿抢回来,不然它就不能继续见证我们相爱了。”
相爱?
余霆一怔。
这个词从没在他的世界里出现过,以至于他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它的真实含意。
相爱这个词……应该是指彼此都真心爱慕,携手并肩的意思。
对,黎纵喜欢他,他也喜欢黎纵,非常喜欢,他们是相爱的。
黎纵挤着在他身边躺下来,轻轻环住他的余霆的腰:“那天我急急忙忙赶到沸水塘,憋了一肚子火准备撒在你头上,结果为了早点看到你,我就……”黎纵说着忽然笑了,余霆扭头看他,黎纵闭着眼,眼角眉梢温柔得不像话,“我就把我贴身带了五年的项链送人了,事后我也觉得可能不妥,但也没怎么后悔,毕竟我觉得两者相比较,还是见你比较重要。”
余霆心里软绵绵的,不动声色道:“那如果我哪天不小心又把它弄丢了怎么办?”
黎纵忽然支起脖子,把怀里的人转过来,目光如炬地盯着他:“所以才叫你不要摘下来!”
沙发整个吱嘎了一声,余霆被他勒得气结:“我就是随便一说,不摘不摘。”
黎纵紧紧抱着他,余霆艰难地动了动,挪出了一个能喘气的空隙:“你们不是在查陈家屋后面挖出来的那具白骨吗?确定是陈彪的老婆吗?”
一谈公事黎纵的眸子瞬间沉了下去:“法医把骸骨带回县公安做了仔细检验,根据盆骨和胫骨特征确定是成年女性,从盆腔变形的程度判断,她生前应该生育过。”
沙发有些挤,余霆在黎纵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头贴黎纵在一侧颈窝前,轻声说:“所以王辛玄没有撒谎,八年前他们送圆圆回来的那个雨夜,其实是为了回来埋尸?”
“嗯。”黎纵沉沉地吁了口气,“陈彪也没有撒谎,他的日记和王辛玄的口供全部对得上,余霆。”
“嗯?”
黎纵揉着余霆后脑海藻般柔软的发丝:“我们要不要告诉陈家人?”
余霆沉默了片刻:“你是怎么想的?”
“陈家二老一直在骂陈彪是不孝子,如果不把真相告诉他们,他们大概就像以前一样带着失望和心痛过日子,如果他们知道陈彪这些年在外面的遭遇,作为父母恐怕很难接受。”
余霆懂黎纵的意思,有些真相一旦被揭露,很多人和事都会都会发生不可逆转的改变,也许还会往糟糕的方向发展。
“那就不告诉他们。”余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