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她的脑子又好用起来了,她清清楚楚记得,自己的亲生父亲叫谈承烨,现在已经贵为河朔三镇之首的卢龙节度使。
甚至连谈承烨交给阿娘的定情信物收在何处,她都记得。
这一回,殷琬宁不哆嗦了。
一场梦,又长又怪,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睡前看了太多话本子,所以才生了那些奇奇怪怪的念头。
不如验证一下,到底是不是真的。
第二日一早,殷琬宁梳洗完毕,便准备到前院里,先去寻那信物。
穿过回廊,迎面却走来了妈妈宫氏,一脸冷漠,似乎根本没注意到她。
宫氏原本是殷琬宁生母卫远岚的陪嫁。
殷俊当年入赘卫家,却在卫远岚离世后过河拆桥,不久便改换门庭,还扶了爬床上位的侧室冉氏为正妻。冉氏上位后,把府上的卫家旧人或遣或卖,宫氏则是其中唯一一个能留在府上的——因为,她在卫远岚刚刚去世时,便已暗中投靠了冉氏。
但,在殷琬宁的梦里,将她的真正身世和信物都告诉她的人,也正是漠视了她十三年的宫氏。
到底,哪个才是宫氏的真面目?
走到了跟前,宫氏再不想注意到她也不可能,殷琬宁轻咳一声,左想右想,又憋了半天,才慢吞吞张口:
“宫妈妈……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宫氏“嗯”了一声,只皮笑肉不笑:
“昨日大小姐生辰宴,大小姐才见了奴婢,怎么这么快,便忘了?”
殷琬宁说完就后悔了,听了宫氏的回答,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
十几年来,她早已习惯了宫氏的背叛和冷漠,也从不把她当做卫远岚留下的旧人。今天她一反常态,主动向宫氏搭话,本来便容易惹来怀疑,一张口,还说了这么蹩脚的话。
万一梦里全是假的,她突然向宫氏打探自己的身世,岂不是又把话柄递到了冉氏面前?
到时候怎么圆?
以她的智力,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对策。
殷琬宁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宫氏也不想费时间同她周旋,摆了摆手,就要擦身离去:
“今日府上一早来了贵客,夫人可不敢怠慢,有好多事须得奴婢张罗,大小姐,恕奴婢失陪了。”
“贵客?”殷琬宁下意识问道。
“嗯,”宫氏十分不耐烦,人已经向前走了两步,“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周王殿下林骥。大小姐若是无事,便回你的闺房吧,别在这院中闲晃了。”
一直到宫氏走远,殷琬宁还沉浸在她刚刚那句话里。
周王……林骥……
听着好耳熟。
到底哪里听过呢?
等等,这不就是那个梦里强迫她,她醒了却死活想不起名字的男人吗?
殷琬宁倒吸了一口凉气。
听说藩王都会前往封地就藩,怎么林骥这个时候会在长安?
在长安也就罢了,偏偏她昨晚刚梦见他,他今天就杀到了殷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