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确实炎热,他自小吃苦长大,谁有闲情逸致管他冷热?火里来水里去,尽好自己的职责才是本分。
她却不一样,善良解人意,是夏日里的清泉,每一位过路人都能得到她的给予。
阿昆愣愣走过去,与她面对面,局促起来,手臂藏在身后,纹身总归不是好事情,不愿让她见到。
哦,我,他绞尽脑汁想一个好托词,我路过,结果只蹦出三个字来。
娜蓝也不在意,请他坐下,是替舅舅办事吧?舅舅近来好吗?还有二小姐,自从回了曼谷还没见过他们呢。
陈先生和二小姐都好,娜蓝小姐有心了,阿昆坐的板正,像是小学生,不愿再老师面前露出马脚。
你呢?你也还好吗?
刀尖上讨生活,能有什么好?
杀了不少人,也受了不少伤,陈先生叫他保护二小姐,他把事情搞砸,受了一顿罚,随便上些药,隔天还不是该做什么做什么。
好,我也好,他笑着,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好人,却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停留,指着压在她手下的书,问道:你喜欢看书吗?
好几次见她都随身带着书。
读书好,有文化,有见识,做个知书达理的姑娘家。
嗯,她点点头,翻开书,念出书中的句子。
花园里的花都开了,
你说那时候会来见我,
我等到月升月落,
花儿又全都谢了,
你却始终没来。
是费洛特夫人的诗,她被爱人抛弃了。
念完她忽然间蒙上淡淡的忧伤,不知是被这诗感染,无端生了愁绪,还是另有因有。
阿昆不懂诗歌,也不懂诗里的闺怨,只觉得寻常文字经由她口讲出来,全成了曼妙的乐章。
最终娜蓝送了他一张明信片,正面是美利坚的自由女神像,背面有她手抄的另一首欢快小诗。
送给你吧,空闲的时候读一读,或许会心情愉快些,她把祝福送给他,抱着书离开了凉亭,目光却时不时瞥去不远处的一座楼。
他的生日快到了,为他准备礼物已经成了习惯,却不愿意再送出去,
一百首手抄诗,他好像说过喜欢费洛特夫人。
算了,随便给了别人吧。
自由和诗歌,如今只是她的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