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菀玉嗯了一声。
她跟着刘徵上了花车,二皇子府距离公主府不远,也就两条街,不过他骑马绕行了一路,等进到二皇子府时,已是半个时辰后。
行过祭天地拜父母和夫妻交礼后,她又走进一间陌生的院子,然后她坐在了陌生的房间里,她以扇遮面,屋子里有很多人,说了很多吉祥喜庆的话,然后她做了很多指引嬷嬷说吉祥如意的动作,这之后,屋子里的人潮才退去,等房门合上,人声远去后,赵菀玉松了口气,遮面的团扇也缓缓放下。
然后那道一直在视线中氤氲成团的红色一点点变得清晰,赵菀玉一直知道自己好看,当然了,她也知道刘徵好看,不过刘徵是个喜欢穿暗色衣服的人,今日他穿绯色喜服,玉面红衣,金冠墨发,龙章凤姿,贵气天成。
赵菀玉在看他,刘徵也在看她,因为一直隔着扇面,前面的时辰瞧不清晰,只能在朦胧间描绘剩下的美,此刻没了团扇,她的脸清晰地出现在他瞳仁里。她额头绘着芙蓉花钿,眼睑上方是薄红,红色自然氤氲,到了眼尾那微红里似乎还浮着金粉。今日是个晴日,阳光从窗户门扉走进来,日光下,那金粉仿佛在缓缓流动,眉目转动间,流光浮掠。
她的唇瓣颜色平日里其实是偏淡的,此刻水润嫣红,就像是夏日清晨芍药枝头最娇嫩的一片花瓣细细揉成,还带着一层水光。
半晌刘徵才回过身,喉结滑动数下后,他才想起要交代的正事,“你休息一会儿,我还要出去待客。”
赵菀玉明白齐国婚宴习俗,尤其是根据她的观察,今日来的宾客不算少,刘徵自然要陪客用膳的。
她轻轻地嗯了声。
刘徵又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离开,刘徵一离开,赵菀玉便抬起头打量这间屋子,屋子里除了月见和另外两个她的婢女,还有两个生面孔,应该是皇子府的人。
“我想沐浴更衣。”赵菀玉道。这身衣服虽然漂亮,但实在是过于繁重,也幸好这是冬日,要是夏日,她觉得她可能要捂臭。
她话一落,就有个婢女道:“浴间就在隔壁,热水都备好了的。”
“你叫什么?”赵菀玉问。
“奴婢阿如。”婢女闻言,冲赵菀玉笑着道,她有一张圆脸,肉嘟嘟的,非常可爱。
平日里沐浴是件简单的事,但今日沐浴显然有些麻烦,嬷嬷梳的头发繁琐精致,取掉花冠,解开头发,卸掉脂粉,脱掉喜服,就用了半个时辰。虽然早上才洗了头发,但想到嬷嬷今早抹的头油,赵菀玉又洗了一道,然后沐浴烘发,而这一切直到天黑都才结束。
她走出浴间,就听到门外响起一道叫殿下的声音。
赵菀玉一愣,然后就看见贴了喜字的房门被推开,然后是一身红衣的刘徵。
刘徵进门,最先也注意到换了寝衣的赵菀玉,今夜是大婚,她的寝衣不再是各种各样的白,变成了淡粉色,袖口领口还绣着并蒂莲纹。
或许是现在暂时还不会入睡,云雾般的发用玉簪在脑后挽了个松松的发髻。
刘徵指腹微微有些发痒。
赵菀玉看到刘徵有一点惊讶,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她已经成婚了,她脸上露出一个笑,“殿下,你回来了。”
刘徵嗯了一声,又问她:“用过膳了吗?”
赵菀玉摇摇头。
刘徵扭头吩咐婢女,“摆膳。”话毕,他转过眸看向赵菀玉,“你想用什么?”
“清淡些就好。”
刘徵又转过身吩咐婢女。皇子府的膳来的很快,不过片刻,几样清淡的小菜和养身的汤粥就摆在了喜房的镶琉璃圆桌上。
赵菀玉在刘徵对面的圆凳坐下,喝了小半碗鱼片粥,吃了几口菜,就放下了玉筷。
刘徵余光注意着她,见状似随意问道:“白日里还用过东西吗?”
“吃了两块桂花糕。”
刘徵看着她道:“就吃这一点?”
“不怎么饿。”赵菀玉说,她平日里饭量比今日大,或许是今日太忙太累了,现在没有丝毫饿意。
刘徵定定地看了她片刻,她皓腕纤瘦,他抿紧唇给她夹了一块蟹黄包放在碟子里,“再吃一点。”
蟹黄包只有婴儿拳头一半大,赵菀玉看了看刘徵,没拒绝他的好意。
蟹黄包用完后,见刘徵没再让她吃东西,赵菀玉微微松了口气,虽然两人可能只有半年的缘分,但她希望这段日子能相处愉快。
刘徵耳聪目明,自然注意到了赵菀玉表情,他唇瓣拉直,快速用自己的晚膳。
赵菀玉坐在膳桌前,她不吃东西后,目光便不由得落在了刘徵身上,才发现刘徵吃东西的速度不慢,甚至略快,但动作优雅流畅,煞是好看。
夜间刘徵也用的不多,很快他就放下了筷子,然后看向赵菀玉,“我去沐浴。”
赵菀玉嗯了一声。
刘徵去了浴室,赵菀玉漱口以后坐在美人榻上,便有些无所事事,既然没什么事,她就开始观察这间自己会住很久的屋子。
这件屋子和她公主府的卧室差不多,房间宽敞精致,四角放置立地暖炉,此刻袅袅青烟自暖炉中飘出。房间里未曾熏香,不过有一点寒梅的清香,她目光绕了一圈,发现床头的漆红矮几上的大肚绘彩瓷瓶插一束腊梅,而临窗的菜细口长瓶也插了一束冷梅,分别是淡黄墨黄两色,花朵细小,花瓣徐徐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