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核过程里出现了这种事,可说是道一宗的一大丑闻,浮灯对此怒不可遏,在易家带着已成废人的易修,找上门来理论的时候,毫不留情地将人轰了出去,还说易修败坏了宗门之风,不配为宗门弟子,早已经被宗门除名,若不是看在易家的面子上,易修哪还能留着一条小命。
还严厉呵斥了易家的人,要他们持心向正,别尽想着走歪门邪道,否则迟早害人害己。
将来人呵斥得灰头土脸,带着小少爷怒而折返。
自此,易家便算是和道一宗起了仇隙,不再往来。
而作为这场事件的受害者,倜夜居然也被骂了一通。
浮灯火冒三丈,对倜夜骂道:“我就知道你是个不省心的,这才多久,就惹上这样的麻烦,我看就是因为你性子轻浮,行事高调,张扬太过,这才引来事端!”
倜夜被骂得一脸懵逼,这件事里分明他最无辜最单纯了好吧,受伤的也是他,为什么被骂的还是他?!
到最后,浮灯甚至还对倜夜下了禁令:“这段时间你就给我好好待在宗门,读经念书,不得出门,招惹是非!”
这分明是惩罚的措施让倜夜心头怒火一下起来了,他怒道:“我不服!我做错什么了,凭什么要罚我,我受了无妄之灾我还要被罚,这是什么道理!”
浮灯厉声喝道:“你服不服,都给我老实在宗门里待着,半步都不许出!”
倜夜气得厉害,一时也顾不上对方同时也是凌危云的师尊了,口不择言地骂道:“呸!臭老头我看你就是成心折腾我!你既然这么看不惯我何必非要我拜到你门下,难道我很稀罕要你这个师父吗?况且你对我又哪里尽了一丁点师父的情谊,却处处要来对我行师父的威风!我告诉你,要不是我倜夜今日受制于人,打你不过,待我学成一日,第一件事就是要你好看!”
浮灯听完他这大逆不道的话,整个气得倒仰,简直要翻白眼撅了过去。
浮灯大师枯瘦如柴的手指着面目凶狠的倜夜,抖了半天,道:“……孽障,孽障……你这个孽障!”
直到倜夜被外面守着的两个弟子架了出去,浮灯仍然骂声不绝,最后仿佛提不上气来,静了静,传出一声长叹:“……这个孽障,迟早要给我道一宗引来祸患!”
声音久久地回荡在空旷大殿上。
已经被师尊从孽障升级成了祸患的倜夜十分不以为然,甚至因为当面骂了臭老头一通,心情变得十分畅快,被关禁闭也没有那么大怨气了——反正他现在双腿受伤,也不合适出门。
而且因为这次的事,倜夜这回的考核算不得通过,只能留待下年重考,所以接下来也不用再上早晚课,大多时候待在自己的居所,闭门修炼就行。
倒是凌危云知道他和师尊又起了争执后,这回没再说什么,只是送来了不少书籍,给他打发时间,有空的时候,也会过来陪陪他,教他一些法术。
不过不知怎么,凌危云好像突然变忙了不少,隔三差五地下山,留在宗门里的时间并不多。
倜夜心里虽然失落,但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默默修炼,让自己的腿早些好起来,到时管他什么禁闭不紧闭的,那臭老头还能拦得住他吗?
同时也可以趁着凌危云不在的时候,认真琢磨赔给凌危云的武器。
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时间倏忽而过,凌危云看着倜夜一日一日地发生变化,从最初的干瘦少年,长成了一个肩宽腿长的青年,阴郁沉闷的眉目开始变得飞扬,恣意,惊觉在这个幻境里已经过了一年多的时间,但是这个幻境还没有结束,他不由开始担心这个幻境一直会持续到什么时候,而自己要怎么才能出去。
在倜夜的识海里,这个幻境清晰得仿佛现实,肯定对倜夜来说,这段经历是十分重要的,但到现在为止,凌危云还没有抓住组成这个幻境的重点,也不知道倜夜的识海里频繁出现这些画面的意义又是什么。
或许找到了原因,他也就找到了离开幻境的出口。
而且让凌危云感到一丝警惕的是,在这些画面里,魔尊明极出现的次数开始变多了。
自妖洲岛一别,明极并没有就此从倜夜的世界里消失,反而在倜夜回到宗门之后,以各种方式找上了他。
他搬出的理由倒是很有说服力:“既然你不愿意回去,想继续留在道一宗,那就只好我来找你了。”
这番话听着太没有问题了,就像是一个失责的父亲,十分想要补偿自己失散多年的孩子。
但是倜夜显然没那么轻易相信他。
明极又看了一眼他的腿,叹了口气:“你为了你的这个大师兄,倒是当真豁得出去,为了不让他发现你的真身,你生生砍下了你的尾巴,才借着痛意保持清醒,恢复了人形,是吗?”
岂止如此,为了彻底撇清自己的嫌疑,倜夜还要留下和妖兽搏斗过的证据,结果因为倜夜的鳞片实在太硬,生生把银河砍卷了刃,都没能把尾巴砍下来,他只好忍着钻心蚀骨的疼痛,刮鳞一般,用剑刃把断尾处的鳞片给刮了下来,露出了血淋淋的皮肉,才将一截尾巴砍断下来,成功给凌危云交差。
时至今日,倜夜想到当时那个场景还是觉得彻骨的疼,因此一点都不想和眼前这个罪魁祸首讲话。
明极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你是我见过第一个在妖月来临的时候,还能保持清醒的妖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