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组的生活很忙碌,除了偶尔会通过童医生获知林清晖的情况外,我没再去过医院。但是差不多拍到半个月的时候,我突然接到他的电话。
“你能不能来看看我?”
他从没对我说过这样的话,平和,小心翼翼,甚至带了些祈求。
听到他的声音,我当即落了泪。
“好。”
我没做多想就应下了,罔顾对董晨风曾立下的承诺。
我从剧组驱车赶往医院的时候,已是深夜,到达林清晖的病房,莫名觉得屋里的灯亮得刺眼。
吴平芳看到我,径直走了出去,我亦没装模作样地和她打什么招呼。
我想伸手把林清晖头顶的壁灯关掉,却被他制止了。
“别关,亮一点好,黑夜太浪费时间,我没多少时间可用了。”
他的话令我心疼,我顷刻明白了一直以来,自己都在麻醉自己。
不去想他,就可以假装不知道他已走到生命的最后时刻;
不去看他,就可以假装感受不到他内心的痛苦和遗憾。
我怕自己哭出来,就没敢张嘴说话,静静坐在他的一侧,默默看着他,勉强挤出一个笑。
“是不是很累?”他问我。
“还好,习惯了,没以前做演员时累。”我撒谎。
“别骗我了,你的脸色不怎么好,一看就是累出来的。让董先生帮了那么大的忙,你是不是要以身相许才能报答他的恩情了?”
“不用你操心,”我帮他掖了掖被角,“他有爱人的,可能过不了多久就会结婚了。”
“是吗?”林清晖一脸诧异,眼角眉梢还带着些失落。
“嗯。”我点点头。
他没再说话,闭上眼半睡半醒歇了一阵子,我坐在他身边一动不动,目不转睛看着他的眉眼和额前鬓角的发,好半晌,突然听他说道:“我还以为你会比我幸福,起码能找到爱自己的人,守着你,护着你,没想到……”
“都是小事,”我忙截住了话头
,轻轻拍了拍他,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可我自己,却被一句话堵住了心口。
“比起生死,这些都无关紧要。”
过了一会儿,林清晖对我道:“已经是半夜了,你回去休息吧。看到你,我安心多了。”
我对他点点头,站起身,可又忽然想到了重要的事。
我弯下腰,在他耳畔用极微小的声音问道:“她对你好吗?”
那一刹那,他眼神中难掩微许震惊,我当即就懂了。
但他仍嘴硬道:“平芳照顾人很细心的,你放心。”
我倔强地盯着他一动不动,直到他微微叹口气道:“久病床前尚无孝子,她和我不过是半路夫妻,我不该强求她。”
我无法将真相告诉他,那样只会徒添他的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