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她所愿,将她火化了,之后带着她的骨灰洒向基隆外海,当我看着她的粉末随着风散佈在海中,然后消逝,这当中其实我是难过的,但我却哭不出来。
说起来很讽刺,高雄人的她,最后却是异死他乡,但对她来说,也许这才是好的,因为我无权替她做决定,也无法做些什么,因为当人死去时,不管做什么都没用了,你该的并不是你想做什么,而是你能做什么。
我可以的,就只有遵照她的遗愿而已。
我写了封信,寄到她的美浓老家,寄给一个叫做「她父亲」的人,纵使小沁生前跟他有多大的过节,人一但死了,也都该放下了,身为父亲的他,有权知道自己女儿的状况,不论他是好是坏。
峰哥问我之后的打算,我只是摇了下头。
「你觉得呢?」我叹息着。
「有时候,没有选择,也是种选择,你知道吗?」他说。
「如果我的选择,就是无法选择,那我还能怎样?」
「如果眼前只有一条你以为会是死胡同的路时,那么你能做的,就只有走下去了。」
「死胡同阿……」对于他的话,我始终不解。
「绝处逢生,柳暗花明又一村。」
「你该去中文系的,念财务管理对你来说,太浪费了。」我说。
「只可惜,我的村,依然是暗的。」
「恩?」
「说真的,我已经没在学校见过她了。」
「小郁?」
「恩……」
「中山感觉起来不大,但身为同校的我跟她,却怎样都遇不到。」
「……」
「佛家说,一切随缘,我的缘也许到毕业都寻不着了。」
如果每个人一生的缘分都是注定的话,峰哥遇到小郁,是否用掉了一次,而也是最后一次;小沁遇到我,又是否第一次,却也是最后一次了。
如果没有遇到我,也许小沁就不会认识我,也不会跟我在一起,没有跟我在一起,就不会跟我回基隆,或许现在的她还好好的,又如果峰哥没有遇到小郁呢?
是否他就不会难过?
「不,我还是会难过。」
「因为我的人生没有如果,而我遇见她,也失去她,所以我会难过。」
「当我在想如果时,表示,我已经后悔了。」他说。
「如果阿,如果我不会去想这么多的如果,我想就不会有这么多遗憾了。」
寒假还没过完,我便打算离开基隆,回去高雄了,记得当时跟我回基隆的,本来是峰哥,后来我留了下来,之后我和她一起,而这次,我身边的人一样是峰哥,但我不打算留下来,但跟我一起的,却不是她了。
三百七十公里的距离,从基隆到高雄的交距,看似不远,却又很远,它可以是我走过当中有她的一段路,却也是我走过的路中,没有她的一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