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婴宁有些惴惴不安,看了周扬一眼,生怕他看出什么端倪。
他极擅长察言观色,又善于捕捉面部表情的小细节,自然没有错过她眼底的惊惶。但周扬什么都没说,只是伸手拂了拂面前的小挂饰,让它们发出悦耳的声音。
“我去了一趟医院。”
他决定将这几天的治疗过程告诉她,这也是医生反复劝说他的一点。
在男性疾病的治疗和恢复过程中,据说患者和配|偶的情感沟通很重要,女性的善解人意和温柔抚|慰对于患病的丈夫来说,有时甚至比药物本身还要奏效。
周扬犹豫了几秒,还是据实相告。
夜婴宁一怔,继而勉强自己扯动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来,感叹道:“这样……这样很好。”
她不清楚他做的是什么样的治疗,栾驰出手,想必不走寻常路,一般的检查很难看出问题的根源。
“结果还可以,医生说我工作压力比较大,下周演习结束,差不多可以申请一个长假。”
周扬挑眉,虽然没有明说,但语气里已经有了提议的意味。
想到自己之前向谢君柔的保证,夜婴宁微怔,咬咬唇问道:“哦,这样啊,那你确实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她其实是在装傻,周扬的意图是想和她一起去度假,她听出来了却只好装作不懂的样子。
他向后靠了靠,体验了一下新车的舒适度,过了几秒才闭目养神道:“我有点儿累了,你开吧,回家再说。”
夜婴宁看着他的侧脸,知道他没有说谎,周扬的眼睑处有些熬夜过度的痕迹,而且也冒出了几条细小干纹,让他看上去显得疲惫不堪。
熟练地发动车子,她驶离停车场,开往家的方向。
回到家,周扬快速冲了个澡就回房睡觉,夜婴宁没什么胃口,可也不困,自己叫了一份小龙虾外卖,坐在书房慢慢啃。
等到她擦擦手,想把设计图重新修改一遍的时候,却发现,原本放在手包里的文件袋不见了!
夜婴宁站在原地,把今天的行程全都在脑海里回顾了一遍,她记得,离开赵子秀家的时候,自己亲手把设计图放回包里的,非常确定。
然后,就是同栾驰一起去了居酒屋,再然后,回家。
一定是栾驰在跟自己恶作剧,他以为拿走了设计图,她就会不得不主动联系他!
夜婴宁很生气,拿起手机就给栾驰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挂断,再打,再挂断,再打。
重复了足足四五次,那边才有人接起来,背景音乐非常嘈杂,应该是在酒吧。
“栾少你有电话,怎么不听啊……”
是女人尖尖的嗓音,撒娇的口吻,腻得人心烦意乱。
夜婴宁皱紧眉头,索性对着手机话筒直接吼道:“栾驰,你把设计图赶紧还给我!”
说完,她不管对方听没听见,果断挂断了电话。
烦躁地抓抓头发,夜婴宁无比愤怒:栾驰到底什么时候能够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气!
因为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轻而易举,唾手可得,所以,他对别人的努力一向不看在眼里,更不懂得去尊重。
这一点,是夜婴宁最无法接受的。
她没有办法|像过去一样做一个快乐的笼中鸟,等待着父母给予的一切,情|人给予的一切,丈夫给予的一切。她想去拼搏,想去奋斗,想去自找苦吃。
听起来,似乎很贱。
等了几个小时,栾驰都没有回话,夜婴宁只得打开电脑,在原有的设计图上做修改。
不过,当时的一些稍纵即逝的灵感,以及赵子秀给她的许多建议,她都是用笔记在原来的纸版设计图上的。无论现在再怎么回忆,夜婴宁也只能记住个七七八八,所以她迫切地需要找回原图。
写写停停,停停写写,夜婴宁不知不觉,居然对着电脑睡着了。
*****睡醒了的周扬最后是在书房找到的他的小妻子,而她伏在桌上,面前的电脑已经进入了待机状态。看来,她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很久。
他驻足在书房门口,没有立即走进去,只是静静地隔着几米远,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