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玉对维护自己在朱佑辉心中的形象没有任何兴趣,直言道:“非常时期行非常手段,不如构陷他们造反。这些人全杀了可能有人被冤枉,但杀一半肯定会有漏网之鱼。”
说完,她绽开这段时间以来唯一一个笑容:“也未必就是冤枉了他们。”
李正玉在朱佑辉心目中的形象,向来是光风霁月、不染半分尘埃。此时听到她冰冷中带着几分阴狠的语气,和那笑意不达眼底、让人骨子里发寒的笑容,不由心头一跳。
李正玉被家中宠溺着长大,从小到大更是顺风顺水,一路高中状元,怎么受得了那样的刺激?秘密暴露、又被他威胁,性情大变也是人之常情,思及此处,他不由一阵心疼。
“那日是我对不住你。”朱佑辉道。
李正玉语气冷淡:“殿下把苏月月怎么了?”
“你喜欢她?可你和她同为女子。”朱佑辉来到李正玉身前,将她紧紧攥着的拳头掰开,担心她伤到自己,然后才想起李正玉速来喜欢把指甲剪平,“她没有事,过几天又要举办宴会了。你想打我、骂我,我都依你,但气大伤身,你要保重身体。”
他知道,在商议要事的时候,暗卫会自行回避,因此便直白地将同为女子说了出来。
见李正玉的神色略微和缓,他一面放下心来,一面又嫉妒李正玉对苏月月的在意,说道:“还是尽可能地找到账本吧,说他们违制可以,说他们造反,到底是有些太过牵强。”
“那通敌卖国呢?”李正玉道,“不知殿下可还记得前朝晋商旧事。”
朱佑辉瞳孔微微扩大,沉吟道:“我知道了,你且安心待在院中,我担心他们狗急跳墙伤到你。”
“我要跟着副都督。”李正玉道。
“他那里最是危险。”朱佑辉怎么可能应允,李正玉只要安心待着,他自然会将她想要的一切双手奉上。
李正玉道:“富贵险中求。如果我是内阁首辅、黑冰台都督,殿下还敢那般待我吗?不,你不敢,说什么情难自禁,不过是因为我太过弱小,太好拿捏。”
“温如!”朱佑辉窥见李正玉神色之中难以掩饰的痛苦、疲惫与戾气,只觉得心如刀绞,讷讷半晌,却再说不出什么话来。
李正玉直视着他的眼睛,不发一言。
“我绝不会让你涉险。”朱佑辉斩钉截铁。
李正玉知道,朱佑辉有无数种方法能将他困在一方庭院之中,她现在明明是“男儿身”,但只要对方有权势、有意愿,就能随时将她变作一个女子。
她的想法变得不重要,处于弱势,挣扎都显得尤为可笑。
“那就看看。”李正玉笑道,“看你是否能拦得住我。”
朱佑辉自然拦不住她,她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前世的体魄,却有前世的意识以及两个暗卫的帮助,出一个防守严密的院子,远远算不上难如登天。
于是她成功来到了驻扎在外的黑冰台副都督柳响的面前。这位副都督自己就是一副文弱的样子,自然没有看轻文人的习惯,并未对她的意图直言轻蔑。
“殿下并没有安排你来。”柳响说道。
“你忠于陛下,而非忠于四皇子,是陛下让我来的。”让她来江南,不是也算让她来吗?春秋笔法,可算不上假传圣旨。
“我未必能护你周全。”
李正玉没有说要不要打一场看看实力,她现在是打不过柳响的,全盛时期估计也够呛,她只是道:“我不怕死。”
人需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李正玉无法展示平推一切的实力,自然就只能展示承担后果的勇气。
她知道王家的账本放在哪里,但那里机关重重,还有大量死士潜伏在必经之路上,人要对自己好一点,不要没事找罪受。于是在她的出谋划策下,他们一行人离王家通敌卖国的证据越来越近,甚至还抓到了好几个蛮族的间谍。
期间也经历了几波刺杀,李正玉也算是展示了自己能够勉强应对,至少不会死的武力值。
“你很有天赋。”柳响自然不会说出你当状元可惜了这种话,暗地里的刽子手怎么比得上前途一片大好的状元郎,但他肯定了李正玉在地下战场的潜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