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稚当着陌生人的面素来少言,他转到蓝文宣身侧,小声道:“还是你说吧。”
蓝文宣便与三名学徒道:“灵稚性格和善温吞,有时不善言辞,你们切莫见怪。”
那三名学徒恭恭敬敬地朝蓝文宣和灵稚鞠躬作礼,药舍不重礼数,简单互相认识后,蓝文宣就带三人熟悉四周环境,灵稚留在院里收拾,傍晚前蓝文宣让他按时回去。
灵稚站在药舍大门翘首张望,晚霞将周围色彩染得迷离梦幻,他乖乖站了一会儿,习惯性地想等那人。
蓝文宣收拾好东西出来,问他:“还不走么?”
灵稚垂下眼眸,点头说道:“这就回去了。”
与蓝文宣的背影渐行渐远,灵稚方才塌下直挺的细腰,有些不可置信地扭头朝四处观望。
那人都已经回燕都了。
灵稚心不在焉地踩着脚下的石子,踢飞几块,心想不知何时萧猊才会过来。
他回到院子里摘一些菜叶切碎了拿去喂小鸡,炒几碟素色小菜搭配白粥下肚,又去冰窖室掏几块冰做冰镇果水。
灵稚抱着一碗冰凉清甜的韵梅水喝,赤裸的光足贴在林曳毛绒绒的腹部旁蹭了蹭,做什么都缺失了一点儿神气。
时辰尚早,灵稚浴身之后回到房间躺下。他缩在里侧,反应过来时慢吞吞挪到萧猊平时睡的位置。
鼻尖依稀还能嗅到对方身上那股浅淡的冷香,他拉起丝质微凉的被褥遮在脸前,双腿慢慢卷到被上,闭眼等待睡意。
过几日,灵稚开始忙碌起来,不容他再分许多精力去想那人。
灵稚带三位学徒去他时常采集药草的几座山岭,药舍常用的普通药草大多都能在这几处山边找到,且环境安全,上下山的路程方便,猛兽从不踏足这些地方。
他背上药筐带他们认几种常摘的药材,效用都叫他们私下看书学习过,灵稚当着他们的面考一考药性如何即可。
三位学徒是少有的识字多的后生,在乡下愿意识字的后生百有八九,有的是家中不肯花钱送去,有的则没有那份勤恳好学的心。
人人都知晓念书考取功名的好处,但能不能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灵稚教几位学徒识药材的过程还算顺利,他性子本就温吞,药学讲得慢,讲完还问每人一句“听得明白吗”。
他做事慢,在学徒眼中倒成为耐性和善的教学,因此更无人敢懈怠,听得专注,很快记在心里。
灵稚口说干了,学徒还贴心地给他递水囊。
如此度过半月之余,灵稚没有收到过萧猊的信札。
小礼物倒还能收到,只是没有信件。
灵稚亲自去了一趟驿站,问驿吏有没有他的信。
驿吏道:“没有吧。”
灵稚有些怀疑:“不能再找一找么?”
驿吏找了,对他保证没有遗漏信札,真的没有他的来信。
灵稚闷闷不乐地离开。
暑夏炎热,村里的老头儿们都不爱聚在一起说话,热了就躺在屋内睡觉。
灵稚听不到茶后闲话,在休沐时特意租了马车进城。
马车直奔城里最大的茶楼,灵稚端了一壶凉茶和茶糕,坐在最角落的位置,听中间那伙茶客漫无边际地闲谈。
这些茶客喜好谈燕朝人物的事迹,从富家一方的商贾到朝堂权臣,说起近日颇得名望的旧派名门官家,扯来扯去,灵稚把茶壶的水都喝干了,也没听见他们议论起萧猊的事。
过去这些人没少提起那人,灵稚等得有些急,出声打了个岔:“你们是不是还少说了一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