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你们斗殴之地左侧,东南方,三步外,落在地面的烟灰。”霍染因字句清楚,“烟灰量不多,应该烧了三分之二根烟,有人站在那里抽了将近一支烟。烟的牌子是银双狮。”
“福尔摩斯·霍,失敬失敬,久仰久仰。”纪询就差抱拳为礼了。
“你觉得我在和你开玩笑?”霍染因轻轻笑道,“还是你觉得,世界上只有你一个聪明人,其他的人不是聋子就是瞎子,或者又聋又瞎?”
他不等纪询说话,继续说:
“银双狮是沿海一带流行的烟牌,因为口感醇厚,点燃时有坚果的味道,所以这种牌子的烟非常容易辨认。”
“我到达现场的时候,巷道中还有很明显的坚果味道,在空气对流顺畅的室外保持有这种程度的味道,足以证明,对方刚刚离开现场不足一分钟。”
霍染因声音转冷。
“纪询,你隐瞒了一个出现在现场又离开的人。”
“哦,霍队这么分析也很有道理。”纪询说,“那霍队是不是要把我带回局子里一起审一审,正好一趟车拉回两个嫌疑人,省油了。”
“不解释吗?”霍染因说。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逻辑严丝合缝,来点掌声。”纪询漫不经心拍两下本子,权做鼓励,“不过纠正一点,我从不觉得自己厉害,霍队最好也别觉得我厉害,不然早晚会大失所望——喽,好了。”
纪询停下手中绘制动作。
充斥着车厢的笔尖摩挲纸面的沙沙声总算停止了,本子被递回到杂物箱,霍染因在本子合上前看了一眼,是幅嫌疑人全身像。
画得很仔细,身材面貌衣着特征染发颜色,全部都画出来了,旁边还有纪询对这一嫌疑犯的简短分析,完全可以按图索骥。
霍染因将车停在路边,开了车门往下走。
纪询瘫在副驾驶座上懒得动弹,也无所谓霍染因到底去干了什么。
直到几分钟后,对方拿着两杯饮料回来,一杯递给他:“给。”
纪询瞧瞧,眉毛揪一下又弹开:“这算什么,打个棒子给颗枣?”
“算是歉意。”霍染因将这杯热饮放在车内水杯座中,“现场确实有疑点,我维持我的观点,你在这件事中说了部分的谎。但同样的,你也贡献了极大的线索——你不是嫌疑人。”
“可多谢霍队长火眼金睛明察秋毫了。”
“不客气,基本操作。”霍染因重新启动车子,“不冤枉一个好人,不放过一个坏人。”
“好坏相杂怎么办?”
“那要先看看他有多坏。”霍染因望一眼纪询,“再狡猾的罪犯,哪怕一时能圆谎,也会在时间中原形毕露。”
“时间确实能决定很多东西。”纪询随口附和。
“决定的不是时间,是在时间中孜孜不倦挖掘真相的人。”霍染因却语调冷淡。
“上边这些话意有所指。”纪询饶有兴趣说,“霍队,从你第一次见到我开始,就对我有先入为主的观点,我没说错吧?”
“没错。”霍染因坦然承认。
“那我不妨再开诚布公地问一问:从开始到现在我们接触不少,你大约始终都没觉得我是个好人——那为什么你对我的态度反而越来越好?”
“因为我聪明。”
“……?”
纪询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当然没有听错,霍染因依然用四平八稳的口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