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徹望过的目光太过复杂,姜苒看着,心头忽有不详之感,难道是她父王……她正要开口询问,却听楚徹微沉的声音。他的话是从未有过的寒冷,冷若冰霜,她似乎置身极地,冷得彻心彻骨。
姜苒万没想到,她等来的会是楚徹的一句:“你怀身子了。”
楚徹看着姜苒僵愣住的模样,眸色更深,随后他唤了全元过来,他手中正端着汤药,只剩余温。
姜苒望着那药,原来,他早替她备好了。
姜苒从全元手中接过汤药时是毫无犹豫的,全元看着姜苒那极度虚弱苍白的面色,满是不忍,他微微闭目,待手中端着的重量一轻,他才敢缓缓睁开眸。
楚徹将姜苒的动作看在眼里,看着她在得知身孕时的惊愣和接过汤药时的毫不犹豫。
楚徹只是看着姜苒,看着她,再次毫不犹豫的将那碗汤药喝得彻底,楚徹的眸子一紧。
汤药滚滚入腹,姜苒躺在床榻上,双目空洞的静静等待着。她的眼前忽有画面闪过,似乎曾出现在梦境中,泱泱血泊之中,正有个婴儿嗷嗷啼哭。
姜苒等了许久,也未等到那预料之中的疼痛,她转眸看向楚徹,她望着他,是满满的震惊与不解。
刚刚她服下的,竟不是滑胎药。
楚徹对上姜苒的目光,他的心上紧了紧,随后他嗓音微沉的开口:“是安胎药。”
“你做梦!”姜苒是从未有过的激动,她挣扎的欲从床榻上起身,却被他抬手按住,她似乎崩溃般的怒骂他:“你做梦!我是不会给你生孩子的!你这个混蛋!”
姜苒拼尽全部力气挣扎,她一拳拳的捶在他的胸膛上。楚徹依旧将姜苒按在床榻之上,随着她的捶打,他的身子一顿,额头上隐隐有冷汗。
全元在一旁看得心急,楚徹的胸膛上有刀伤,哪里经得住这般捶打,可是眼前的情景,他又无从从旁插手阻拦。
随着姜苒的挣扎,很快楚徹胸膛上的锦衣颜色隐隐变深,浸了血色。
“孤还没有孩子…你若安然生下他,孤便放过你,放过你的父王和亲族。”楚徹的眼底似乎染有血色,他说得有些艰难。
他的话,让怀中的人慢慢冷静下来,姜苒看着楚徹,恨意之中还带着身心俱疲的凄凉。一时间,榻上的两人都很狼狈。
……
楚徹的伤口裂开,急忙唤了军医救治,如今姜苒的身子很弱,除了要每日按时服用安胎药外,时不时还需用人参吊着精神。
姜苒虽及笄两载,可身子到底是年轻,又是初孕,不适之处诸多。姜苒自孕后便被楚徹搬来帅帐与他同住。如今楚徹因身上的伤休在帐中,如今两人基本整日处在一起。
自孕后,姜苒的话比之前更少,整个人安静到极致,对楚徹亦是视若不见。
楚徹虽受了重伤,但是向西伐进的步伐未停,徐陵远被任命为帅,领兵西进,打算在凛冬来临前,攻下咸阳。
姜苒的身子两月有余,尚还处在不稳定之中。对于汤药姜苒自幼便是极排斥的,可是如今却被楚徹逼着,日日喝下四五碗有余,不过各种滋补,全是为了她腹中的那个生命。
姜苒对孩子没有一丝的期待,她甚至是恨的,只因这个孩子的父亲是她毕生最痛恨之人。
深秋之尾,姜苒腹中的胎足了四月份,渐渐稳定下来。楚徹身上的伤也好的七七八八,再有半月余,便可彻底痊愈。
姜苒每每是从楚徹怀中醒的,看着这个男人,她只有从心底深处泛出的恶心与厌恶。
这些日子,楚徹对姜苒似乎变了个人,他不再对她发火,有了从前从未有过的温柔。
全元在一旁看着楚徹的变化,都深觉不可思议。
其实得知姜苒有身孕的那日,他去小厨房中取军医煎好的药,那时他都以为他手中捧的是碗堕胎药。
他自幼跟在楚徹身边,跟了十余年,这些年来楚徹对中山有多恨,他是看在眼里的,楚徹是怎样性子他也是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