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希望倒是挺意外的,居然这么多人都看到了,看来这个老太太不是熟手。
钟希望走过去蹲下,在老太太惊疑恐惧的眼神中将她的全身骨骼摸了一遍,发现她的手臂和腿骨以前真的伤过,而且伤得还挺重的,恢复得不好,所以现在都有点扭曲变形了。
钟希望叹了口气,回头看向老罗:“你就当日行一善吧!谁让你碰上了呢?”
老罗眼抽抽地看着钟希望,但到底是没说什么,只问老太太:“你想要多少?”
可能是他的眼神里显露了太多鄙夷不屑的情绪,老太太倒是硬气地瞪了他一眼:“不必了!”说着便爬起身,经过钟希望身边时又呸了一声,“假惺惺!”
钟希望听得眼皮一跳,奶个孙砸,这个不识好歹的货!
周边围着的人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了,也都散开了,不过倒是对钟希望和老罗刚才的言行议论纷纷着,有的说他们好,也有的说他们伪善,还有的纯粹是看热闹的,且觉得这热闹一点都不刺激,没意思透了。
待围观群众都走了,郑曙光走上前,不着痕迹地隔开钟希望和老罗:“希望,这位是?”
“这是我朋友的保镖,姓罗,名叫……呃,反正你叫他老罗就行了!”
老罗黑了脸,你倒是问问我呀,不带这么忽略人的!
“老罗,这是郑曙光!”
郑曙光也黑了脸,你倒是将我俩的关系过了明路呀!
被介绍的两人互相道了声好便无话了,老罗倒是深看了郑曙光一眼,以他的经验来看,这个当兵的小子应该是小姑娘的对象吧,忽然间,他心里就有个奇妙的声音在欢呼雀跃,嗷嗷嗷,他的老板大人应该不会再和这个小丫头有超越合作伙伴以上的进展了!
老罗这次自然也是陪着李毅峰才来的平京,据说有几头生意要谈,眼下李毅峰正住在平京饭店,老罗是被派出来办事的,谁知办事回来路上就遇上个碰瓷的老太太。
虽然老罗到现在仍然有些看不上钟希望,不过他的大老板却对钟希望很是欣赏,所以他不会忤逆大老板的意思,私自当做没见过钟希望,而是礼貌地邀请钟希望去平京饭店见见他的大老板。
钟希望委婉拒绝了,毕竟李毅峰不是过来游玩的,她就不去叨扰他了。钟希望好笑地发现在她拒绝之后,老罗暗暗松了一口气,这小子,她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至于这么忌惮她吗?
与老罗分开后,钟希望和郑曙光开车来到市内比较有名的商业街道,准备去逛一逛。
说来也是孽缘了,两人正准备进一家卖百货的商店时,一转脸就发现店门口围了一圈人,然后他们就听到了熟悉的哭天抢地声以及一道陌生的男子争辩抢白声。
钟希望和郑曙光面面相觑,均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不可思议。
没多久,人群里便奔出一个男子,但见他一边整理着自己被扯乱的衣服一边急慌慌地逃走了,然后就听到围观人群里有好心人在声讨那个刚逃走的男人,并发动其他人捐点钱给那个被撞得不轻的老太太。
不过,事情并不顺利,很快就有另一波人站出来指责老太太是故意朝刚才那男人身上撞的,是欺骗行为,不值得同情。
再然后,人群散开了,那个歪躺在地上的老太太恨恨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艰难地爬起身,拄着拐杖,挎着竹篮,迈着小脚离开,继续寻找下一个冤大头去。
钟希望其实是不想管的,这老太太甭管有多少苦衷,但碰瓷的行为是不能够姑息的,刚才念在她一把年纪,她才没教训她,还想着让老罗帮她一把,结果这老太太倒是硬气了一回,不过她的硬气就是宁肯自己再去碰瓷骗人,也不接受人家好心地施舍?
但是钟希望还是去管了,因为老太太这回摔倒时,眼神没瞅准,倒在了一块碎玻璃片上,玻璃片透过单裤刺伤了小腿,流了好多血,裤腿上都染满了。
老太太倒是个对自己心狠的,刚才一直忍着没拔玻璃片,忍着忍着自己倒给忘了,直到走了十来米远才想起来,这才停下来咬牙拔了玻璃片扔掉,自己将裤脚一扎,继续在街道上溜达瞄人。
“我说,你这门吃饭的手艺不熟练啊,再这么‘执着’下去,人没骗到,你自己倒给摔死了,得不偿失啊!”钟希望走到老太太的身左边说道,而郑曙光则在钟希望的身左边与她并排走着。
老太太没好气地瞅了钟希望和郑曙光一眼,呸了一声:“你们别以为我老眼昏花,脑子还不好使,我可记得你们就是车里的那对‘狗男女’,哼,一对不正经的货还敢跑到我面前说三道四,谁给你们的脸哪?啊?”
钟希望就知道这老太太的嘴巴里吐不出象牙来,心里有些后悔自己跟上来,这种不识好歹的人就不该同情她!
郑曙光的脸色也不好看,这个老太太一口一个“狗男女”,他倒是无所谓,就怕伤了钟希望的心。
“老人家,你最好慎言,我们可是夫妻……”郑曙光才说到一半就被老太太毫不留情地打断了。
“是夫妻就了不起了?就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了?哼,你们不要脸,我还怕长针眼呢!看你穿着军装,应该还是个军官吧,呸,你真给你们军队丢脸!”老太太一脸嫌恶地瞅着郑曙光,说出口的话也是相当恶毒!
郑曙光气得脸色铁青,他本来就是寡言之人,常年在部队里也都是直接动手找场子,打嘴仗从来都不是他的强项,更何况还遇上个嘴毒的泼妇老太太。
钟希望的脸色也不好看了,她可以忍受老太太之前叫他们“狗男女”,毕竟这年头在外面公然搂搂抱抱还是不被接受的,虽说他们是在车里,但偏巧被个眼尖心思刁钻的老太太给瞅着了,他们认栽。
但这个老太太后来说郑曙光的话就有些太过分了,她心心念念捧在手里,宠在心里的孩子,怎么能够被别人无辜辱骂呢,当她是死的吗?
“老太太,你别以为仗着年迈就可以天不怕地不怕,口不择言侮辱别人了!你刚才骂的这个人可是为了保家卫国两次都差点在战场上丧命的军人!你倒是说说他怎么就丢军队的脸了?我们几年没见,现在终于见到,情难自禁抱一下怎么了?我们还是在车里,是你自己心里龌龊贼眉鼠眼瞎朝我们车里瞅,这能怪我们吗?你之前一口一个骂我们‘狗男女’,我们考虑到你年迈也没跟你计较,这会儿跟上来也不是贱皮上赶着找骂来的,只是看你小腿流血想帮助你,你老眼昏花,好赖不分也要有个度!”
钟希望一口气将老太太数落了一顿,顺手将十块钱塞她兜里,然后拉着郑曙光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