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啊?”闻晏歪了歪头,惨然一笑,“我想死啊。不明显吗?”
陆今眠彻底哽咽了。他颤抖着伸出手拽住了闻宴的衣摆。
闻宴的笑容却更大声了,“哭什么?我死你们不该高兴吗?不该吗?”
“小辰,求你活下去。活下去。该死的是我,不是你……你杀了我吧,你活下去。”陆今眠哭着摇头,眼底的痛苦快要盛装不下。
季子瑜偏头,重重按了按自己的眼眶,声音却是止不住的酸涩:“我们不会答应的。晏晏,你要好好活着。”
闻宴听到这突然崩溃至极地将床头的东西全都甩在了地上,玻璃碎了一地,他挣扎着要起身,又被季子瑜紧紧抱在怀里,闻宴用尽全力推搡着他,扇了他一巴掌后逐渐冷静下来。
他的面色苍白地不像话,嘴唇毫无血色,仿佛是纸糊的人,每一下呼吸都是在苟延残喘。
“我以前……想活……特别想活……我费尽心机就是想平平安安普普通通地活着。可你们不准。
不管我怎么逃,都会被你们抓回来。现在好了,我不想活了,你们怎么又这么可怜巴巴地求着我活呢?不觉得可笑吗?为什么你们总是不能让我如愿呢?为什么处、处与我作对?为什么啊?!为什么?!”
闻宴徒然地睁着那双再也看不见再也没有半分光点的眼睛,像是周围一切都成了他的敌人一般,他疯狂地踢蹬着,挣扎着,然后摔落在床下,他在满是玻璃碎渣的地上挣扎,又被人从背后紧紧抱着。
“放开……放开我!太恶心了,真的太恶心了……”
季子瑜身形滞在了原地。
他跪在地板上,玻璃碎渣都刺入他的膝盖,染红了一片,可他竟觉得不及心脏疼痛之万一。
“闻宴,你冷静一点!这下面有玻璃,你都流血了!”
“滚开!滚开!都给我出去!让我一个人!”
季子瑜疲惫地闭上了眼,让医生注射了麻醉剂。
闻宴缓缓睡去。
季子瑜抱起闻宴,转身出门。
陆今眠问:“你要把他带到哪儿去?”
季子瑜脚步一顿,“带回南城。我想,闻宴应当不会想见我们任何一个人。”
陆今眠一瞬间心如刀绞,一呼一吸之间万千情绪仿佛都被压抑住,他艰难点头,“我和你一起。”
*
南城。
七月中旬。
闻宴醒来了。
他头重脚轻的,在床上缓了很久。
他出了一身冷汗,心里很空,他就那样坐了很久。
直到有人敲门。
一如既往的有规律的三声。
白无声走了进来,也没有说话,只是在一片压抑的沉默中给他喂着饭。
今天菜里有鱼,他就提前挑好刺。
闻宴不想吃,白无声就说:“不想吃就得输营养液。你看你手臂还有可以扎针的地方吗?乖啊,傻徒,你还年轻,人生还那么长,何必要死要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