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应该说说王石的办公室。王石的办公室显得比一般的办公室要凌乱一些,大概是东西太多太杂,工作人员也无法清理整齐。王石的一些户外用品摊摆在地上,办公桌上除了电脑、书,还有摄影包,林林总总,如果每一样东西每天可以占用王石1~2小时的时间,那么他真的整天都可以很充实。特别要提到的是他的书,大凡企业家办公室的书架,要么是管理书籍,要么干脆是些文件夹,王石的书架上更多的是一些小说和随笔类的书,乍眼一看,以为是某家庭或某文学爱好者的书籍摆放处。王石曾经在网上列出自己的购书清单:(1)《中日居住文化》;(2)《房龙讲述地理的故事》;(3)《城市经济学》;(4)《建筑的故事》;(5)《支持型经济》;(6)《社会学与人类学》;(7)《现代社会学伦理》;(8)《风险社会》;(9)《世界风险社会》;(10)《美国同情心的悲剧》;(11)《暴力之后的正义与和解》;(12)《破坏性的一代》;(13)《权利的成本》;(14)《控诉帝国》;(15)《大狗:富人的物种起源》;(16)《死亡文化史》;(17)《郑和研究百年论文》;(18)《四分之一世纪巨变的民间观察》。这是2004年8月王石在北京万圣书园的购买记录,在这些书中,他首先选择看了《中日居住文化》、《风险社会》、《大狗:富人的物种起源》和《四分之一世纪巨变的民间观察》,然后他推荐别人看的是《大狗:富人的物种起源》。
有一年,他与深圳的一群媒体老总到法国考察,那是一次几乎等同于休闲旅游的所谓考察,大家心情放松,尽情享受欧洲的阳光,一路聊着天。那种状态对王石来说是最放松的,和一群自己行业外的人在一起,可以天南地北地聊天,可以不过大脑地说笑。那次王石说了很多话,他和同行的人尽情地说自己以前看过的外国文学,列出长串的书目,媒体的人都很惊诧,一个浸泡在商业圈里的人怎么可能读过那么多的书?而且是极为文学性的书,没有一种浪漫的心境,没有一种文艺的心思,是没有耐心把那些书读完的。王石告诉他们,这些书都是在很年少的时候就看了。
后来经王石的推荐,大家一起去了科西嘉岛,这是王石很心仪的一个岛。他告诉同行的人,因为这是拿破仑的故乡,拿破仑是王石很欣赏的一个历史人物;而更重要的是,梅里美笔下的高龙芭的故事就发生在这里。王石告诉他们,“那个故事写得真好啊,读起来像潺潺的溪水。”
我问王石:“把一种阅读的感觉比喻成潺潺溪水,你不觉得你还是很有文艺青年的小情怀?”
他说:“一点点吧。”
2000年,美国人大卫·布鲁克斯(David Brooks)曾经定位一类人为BOBOS(波波族):高学历背景,激进的实验精神,反叛传统,“认真地玩乐”,以及最核心的素质——运用知识将创意和热情转化为产品。波波族的一个“BO”是布尔乔亚,另一个“BO”是波希米亚,布鲁克斯描述的BOBOS喝卡布其诺,衣着轻松,驾驶SUR越野车,喜欢去人迹罕至的地方进行充满内涵的苦难旅行,读亚里士多德,管理着公司。钱也许是工作的副产品,可以讲黄色笑话,但绝不能说种族笑话。——这显然是王石的写照。2003年,当BOBOS概念进入中国时,媒体对应美国著名的波波族——甲骨文公司的总裁,美洲杯帆船赛冠军拉里·埃里森,将王石称为中国最典型的波波族。王石与拉里·埃里森的确有很多类似之处:掌管一家著名大公司,个人生活超乎想象地丰富多彩。大卫·布鲁克斯在《天堂里的波波族》里写道:“一个成功的咖啡馆老板得到的尊敬,要超过拥有6个大超市的商业巨头。”——王石显然深谙此道,在文化内涵的丰富和金钱累积的单薄之间,他要的是前者的综合价值。
用一个概念去定位一群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牵强,王石个人经历自有西方作者难以概括到的成分。对于中国人而言,布尔乔亚和波希米亚都缺乏历史的渊源和生存的土壤,但正因为这一点,王石的突破就显得更有价值。
王石从不理会什么波波族的划分,他给自己的贴牌是“中产阶级”。王石的定义是:专业上是社会的主干力量,物质上基本满足,生活安定,然后在此基础上追求愉悦身心的爱好,诸如读书、体育等。
王石到深圳后拿到的第一笔工资用来买了一台比较昂贵的照相机。这是他等待了多年的一样物品,当时他犹豫了一下,是买洗衣机还是相机?前者他也很需要,但最终还是选择了相机。此后一发不可收拾,前前后后买了很多相机,技术参数上也越来越专业化。同样的例子在他青年时也有过,当年从部队复员,领到了100多元复员费,这在当时是一笔巨款了,时髦青年王石就拿着这笔巨款去买了一台照相机和一个放大器,全数花光。父母亲知道后,咬牙心疼了半天,甚至觉得儿子是不是在部队憋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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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石这个人》:时尚(4)
如今在王石的个人论坛上,但凡他上传自己的游记时,一定是照片比文字多。所以万科的公关部决定2006年给王石举办一个个人影展,“不然那么多好照片真的是浪费了。”
在浪漫主义者、现实主义者、理想主义者这三个概念里,王石把自己归为哪一类?他思考良久的答案是“三者兼而有之”,但如果一定要他选,他会选择理想主义者。
王石一定觉得仅仅做一个理想主义者是不够的,当他面对工作的点滴细节时,他必须拿出现实主义者的手段和头脑,因为企业“不是那么好做的”。但当他面对自己的生活,他又情不自禁释放出几分浪漫主义的情怀,毕竟王石是一个从比较顺利的环境下走过来的人,他还 没有到为了生存和发展让自己的内心完全坚硬起来的地步,在他的心境里,依然有着很温暖和柔软的部分。
如果非要拿时尚和传统作为对立面的话,王石会坚定地告诉你:我是个传统的人。
1999年在采访他的时候,我曾问及他对婚姻的看法,他的回答很简洁:“我非常传统,我从一而终。”
。。
《王石这个人》:朋友(1)
多少个夜晚
我听到大海的轻涛细浪
拍打柔和的海滩,
抒出了一阵阵温情的软声款语。
仿佛从消逝的岁月里
传来一个亲切的声音
掠过我的记忆的脑海
发出袅袅不断的回音。
……
——节选自《海涛》 (意大利 夸西莫多)
王石有一个朋友,和王石一起登了不少雪山,也许因为年岁相当,聊起天也很投缘,虽然很少见面,但很多公众场合一见面,都有相逢一笑的感觉:“就知道你在这里!”不过两人见面最多的时候还是在登雪山过程中,两个人在登山过程中互相打气,在登顶后一起庆祝狂欢,交情自是简单而深厚。一次山友们组织探险活动,活动费用要求很高:20万。王石和其他队员的费用属于企业赞助部分,但这个朋友不是常规的队员,必须自己承担所有费用。碰巧这个朋友那阶段的经济状况不是很好,算一算觉得难以承受,于是打算放弃了,但实在是一次难逢的机会,又心有不甘。过了几天,王石告诉他:“我叫了几个朋友,凑了15万,要不你自己出个5万?”——这个朋友后来只用两个字总结了他的感想:“仗义。”
有人评价王石:第一次见到的他是什么样的感觉,无论事隔多年,再见依然是什么样的感觉。
王石的不变与恒定,注定了他的朋友只可能是小范围的,但一定是长久的。他和香港的刘元申、广州的曾昭科长达20多年的友谊,让他觉得是人生的幸事,直到今天,这两个大他许多的挚友依然和他保持着密切的联系,相交一如当年。王石曾经说,年轻的时候自己交的朋友都是比自己大的,到自己年纪也大了,交的朋友却越来越小了。但共同的就是朋友跟自己的相处都远离了商业环境里的硝烟,这是他最享受的一点。
万捷就是年纪比王石小的朋友。万捷认识王石的时候23岁,还是个毛头小伙子,从北京印刷学院毕业分配到深圳一家中日合资的印刷厂工作。万科当年和香港一家公司一起投资了一家电分厂,电分是印刷过程里很重要的环节,当时的这家电分厂在深圳已经做得很大,但电分的专业人才当时很少,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