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阳和柳絮回来时,沙滩的热闹已经散得差不多,大家也都回了各自的营地,只是不知为何,除了贺青,都有些败兴而归。
苏语揪着自己的衣服,噘着嘴,一副很不高兴的模样,这不难猜,大概是经历了些别人的品头论足,对此,柳絮并不打算说什么,有些课题是需要自己面对的。真正让她感到疑惑的是何清,她兴致冲冲地去,怎么回来却成了这副鬼样子?
“怎么了这是?”柳絮戳戳何清的手臂,在她耳边小声问到。
何清显然并不想回答,只见她一把抢过柳絮手里的啤酒,一口气喝光,接着她又开了新的啤酒继续喝光,那股狠劲猛劲,实在吓坏了柳絮。何清已经很久没这样喝过了,尤其是现在有了笑笑,柳絮实在很难想象她这次能因为什么而受刺激。
第一次是父母离婚,把她丢给家中的老人,第二次是宋霄的背叛和欺骗,那这第三次呢?总不会还跟宋霄有关吧?
“你可别告诉我,这次又是因为宋霄。”何清显然顿住了,但仅是一瞬,她又继续狂饮。
“行行行,你不想说就不说,你别光喝酒啊,吃点东西垫垫。笑笑还在这呢,你想喝,我待会儿陪你喝个够。”趁笑笑沉迷着用沙子堆城堡,柳絮赶紧提醒何清注意影响。
这次沙滩露营显然不太成功,大伙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各有各的心事。像是突然记起自己这趟来的目的,苏语以怕黑为由,一直缠着卢阳不肯放手,她一边缩着身子,一边诉说着自己的委屈不满,期待得到些安慰,卢阳很无奈,只能送她回去安顿。笑笑早已困得不行,赖在柳妈妈怀里不肯起来,柳絮只好拜托贺青代替自己将她们送回房间。沙滩一下子冷清下来,只剩柳絮和何清这两个准备今夜一醉方休的人。
“说说看嘛,到底怎么了?不是去玩了吗?怎么回来一副想死的样子?”柳絮准备了许多罐啤酒,准备陪她狂欢到底。
“……是宋霄,他也来了。”何清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魂魄也不知上哪儿去了。
“宋霄?他来这里干什么?因为笑笑?”何清没说话,柳絮又继续道:“可是,就算他来了又怎么样?他又做了什么让你回到这副鬼样子。”
“……小柳儿,我觉得自己好下贱,就在刚才,我发现自己的心,竟然还是会因为他而跳动,发生了这么多这么多,我怎么可能还是喜欢他?!这太可笑了!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那里那么多人,那么多,可我还是一眼就选中他,他戴着面具,眼神流光溢彩,那模样让我一下就迷失了,那些我以为已经死去的记忆突然又清晰起来,我甚至情不自禁地想要吻他,这太恶心了,我,我不能接受。这样的我,跟肖慧有什么区别,他宋霄又凭什么。”
像是为了洗去这样的恶心,何清又闷了一大口酒,柳絮有些心疼地抱住何清,看见她这样折磨自己,柳絮心里实在难受,但似乎又无能为力,她能做的,也只有陪伴和倾听。
其实,她始终无法感同身受,在爱情里,她向来是理智清醒占上风的,她永远选择先保护自己,所以她无法想象这样的痛苦折磨要怎样面对,自然也给不了相应的建议。
所幸她大概了解何清是个什么个性,悲伤和迷茫是暂时的,痛苦也是,她相信何清不会一蹶不振,更不会容忍自己一再糊涂,在这一点上,她们是始终共通的。
两个人一罐接一罐地喝,果然没过多久,柳絮就醉得一塌糊涂,她是出了名的酒量差,所以她极少放任自己喝醉;可何清却还清醒得很,她的酒量实在好,连麻木自己也比别人费劲。
何清有些无奈,她还不想离开,想继续喝,可她也不能放任醉酒的柳絮不管。正纠结着,贺青就出现了,这实在是如有神助。
贺青二话不说,将柳絮一把扛在肩头转身就要走,却还是礼貌性问了句:“你怎么样?还撑得住吗?要不要……”
何清没什么耐心听,一下打断他的话:“我不用你管,你只要把她安全送回房间就行。”
得,是自己多管闲事了,贺青挑了挑眉,没再说话,抱着柳絮就回了住处。而这边卢阳却因为苏语的纠缠,始终脱不开身,等他回到海滩时,别说柳絮不见踪迹,就连何清也不见身影。
也许是因为一路太过颠簸,贺青抱着柳絮回到房间时,柳絮抱着马桶吐了好一阵子,胃里一空,脑子似乎也清醒了几分,但仍旧一团浆糊似的。贺青修长的手指在她发间穿梭着,很快就给她束了个丸子头,然后他打开热水,拧了个热毛巾给柳絮轻柔地擦了脸,一杯热水下肚,柳絮好受多了。
做完这一切,墙上的时针正好指向凌晨十二点,已经第二天了,柳絮必须睡觉了,他强势地拉过柳絮,想让她乖乖上床睡觉,但仍旧低估了她发酒疯时的蛮横,比从前那次更甚。
她开始唱歌,开始胡言乱语,就连四肢也不受控了起来,她的歌声实在难听,夜莺听了也要自惭形秽,她的四肢像章鱼般扭曲,站不稳,扶不住,实在不堪入目,如果柳絮此刻是清醒的,怕是尴尬得要溺亡了。
贺青担心她动静太大引来众人围观,只能选择捂住她的嘴巴,可手上突然尖锐的疼痛却在提醒着他,柳絮难以对付。她咬了贺青一口,一把跨坐在他身上,使劲揪着他的两只耳朵,那架势颇有一种武松打虎的即视感,贺青无奈极了,只能跟她扭打在一起。
也许是终于愿意狠下心来,柳絮终于在贺青的压制下安分不动,可贺青却早已精疲力尽。他将柳絮的双手固定在头顶,像是为了惩罚她,他恶狠狠地吻了上去,毫无征兆地,他的绅士风度和教养在一夜之间溺亡,且再无生还的可能。
为了反击,柳絮重重地咬了回去,力道不轻,贺青的嘴唇破了皮,流了血,疼痛让他终于清醒过来,他平复了气息,又在柳絮耳边狠戾告诫。
他温热的气息就喷薄在耳边,柳絮觉得难受极了,一掌拍过去,在他脸上留下个不浅的红印,贺青摸着脸,看了眼已经翻身呼呼大睡的柳絮,彻底无奈,能怎么办呢?她现在是个醉鬼,你能跟醉鬼计较什么?
他深吸口气,将柳絮的外套脱了,接着又将她重新抱在床上盖着被子躺好,这才轻轻关上门离开。回到卧室,他径直去了浴室的镜子前,嘴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双眼迷醉,脸上的红印还在,发型乱得不像样子,活脱脱一副禽兽模样,凝视半晌,他突然指着镜中的自己笑骂道:“你可真是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