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付大人自觉办事不力深以为耻,怕丢了少宗主的脸,便警告所有人谁都不许再提。”
韦复盛对着鹦鹉轻轻嘬了几声,又抬起手摸了摸鹦鹉的羽毛,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问道:“那么,你觉得那个丫头的话,有几分可信度呢?”
那明月松弟子看着韦复盛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忽然惊出了一身冷汗,赶紧磕头道:“少宗主自有决断,属下愚钝,不敢妄言。”
韦复盛见他慌张,哈哈大笑起来,他把手里喂鸟的汤匙一扔,左手突然死死捏住那只鹦鹉,鹦鹉在他拳头下喘不过气来,一边惨叫一边扑棱着翅膀挣扎。韦复盛用力捏了几下,随后狠狠地把半死不活的鹦鹉丢到这人面前,语气轻佻道:“很好,我喜欢诚实的人。这只白凤鹦鹉赏你了。”
这个弟子战战兢兢捡起鹦鹉,鹦鹉通身雪白,只顶上一点绿色,一看样貌便知道这鸟价值连城,只是刚才被韦复盛虐的奄奄一息,不断地从深蓝色的眼睛里渗出血来。
韦复盛倒背着一只手,另一只手清理继续清理着笼子污渍道:“三姨奶奶还是那个样子吗?”
“是,”弟子道,“属下过来时,听见三姨奶奶房间外看守的弟子说,三姨奶奶还是吃的很少,整天什么也不做,郁郁寡欢的,弟子们多问一句,便要挨骂。”
“我知道了,你去吧,替我看看你们付大人的伤怎么样了。告诉他我得了空就去看他。”韦复盛语气平静道。
“是。”弟子捧着鹦鹉,唯唯诺诺地退了出去。韦复盛看着空荡荡的鸟笼子,思索了一会儿,快步来到三姨娘住的屋子。屋门口两个看守知趣地把门打开,等韦复盛进去后又把门关上。三姨娘正在床上蜷着,比上山前清瘦了一些,脸上也早没了曾经的傲气,难得地在韦复盛面前流露出一丝惆怅。她不似以前浓妆艳抹,而是不甚装扮,头发随意垂在肩膀上,反而有种不施粉黛的美。韦复盛这才发觉,三姨娘也不过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女,只是之前把自己套进了姨娘这个身份的壳子,在扮演一个姨娘的角色。
韦复盛看着她,想到她与人为妾的苦楚,轻轻叹了口气,把桌子上还冒着热气的饭菜端过她面前道:“不合胃口吗?想吃什么,我叫人去山下给你买。”
三姨娘抬起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韦复盛替她擦了擦眼泪,又道:“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也是在哭,在我老爷院子里,抱着一束花流泪。已经好几年了。”
三姨娘泪眼婆娑道:“我想回去,不想在这里。你让我走吧,儿子一个人在府里,他会想娘的。”
“儿子已经死了。”韦复盛冷冷的道。
“我知道,可我还想再陪陪他。”三姨娘垂下头,低声抽泣道。
“不行,现在府里死的人很多,危险的很,而且容易被仇家盯上。你在那里我不放心,我把你带来这里,就是为了保证你的安全。”
“我有什么要紧,可我儿子也是你的孩子,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韦府,你一点恻隐之心都没有吗?”三姨娘声音稍大了些,争辩道。
“我的孩子,哼,”韦复盛一把捏住三姨娘的肩膀,把脸凑到她面前盯着她一字一顿道,“他到底是我儿子,还是老爷的,或者是另有其人?我从未这样问过你,但我问了,就要一句实话,如果你再撒谎被我知道,得罪我的后果你明白。”
三姨娘没想到韦复盛会这样问,她的眼神闪躲起来,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我……你怎么突然说这些话……”三姨娘嗫啜道。
韦复盛又凑近了些,几乎要贴在三姨娘脸上,他的鼻息吹在三姨娘脸颈,三姨娘浑身发抖着,只觉得这股气息阴冷异常。
“你想知道,我是如何得知的吗?”韦复盛皮笑肉不笑道,“吴岳林曾对夫人如是说,高士泽的属下今日也当众宣扬。府里这些年一直有不少风言风语,都是我让夫人查办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只不过他是你的孩子,我才多加照拂。我对你够好了,这些年只要你提出来要的没有不允的。风风光光做了这么久的姨娘,你应当念着我的好,在这里乖乖听话。别再给我找麻烦。”
三姨娘听完,心里又惊又怕,惊的是韦复盛原来什么都知道,却隐忍到现在才发作,怕的是韦复盛向来心狠手辣,如今把话说开,自己定是生死难料,不知道他会什么手段对自己。韦复盛看着三姨娘满眼的惊恐,像一只受惊的小兔似的缩在他臂弯里发抖,忽然又动了恻隐之心,他把三姨娘推到墙上,转过头去不看她,语气也温和了下来道:“等事情安定下来后,你儿子会以韦家三少爷的身份安葬,这些话也不会再有人说出去,你还是和从前一样,留在我身边安心做我的女人。”
说完,韦复盛抽身就要离开。三姨娘失魂落魄地靠在墙上,任凭冰冷的泪水从眼眶涌出来,汇聚到下巴上,再大颗大颗地砸在她手背上。
“我对你儿子仁至义尽了,是他自己没福气。”
三姨娘听到这话,发了疯一样地赤足从床上跑下来,“扑通”一下跪在韦复盛脚边,死命地拉着韦复盛的衣衫撕心裂肺的哭道:“是你,是你害了我的儿子!你早就知道这些,所以才让他中毒不给他解药是不是!”
韦复盛本来平静的神色一下子怒目圆瞪,他双手抓住三姨娘的肩膀使劲摇晃道:“蠢货,我怕你受刺激才一直瞒着你,是你自己害死了你儿子,如今还来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