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黑漆漆的汤药灌了下去,文若若仿佛吞下了黄莲,所有的苦只能自己承受,却无法对任何人倾述。她默默的躺在床上,等待那一时刻的到来。
就在她似睡非睡的的时候,肚子绞着劲儿的疼了起来,她忍不住低声呻吟着。守候在门外的梅儿听见了这痛苦的声音,慌忙的跑了进来,却见她一头的冷汗,忙取了手巾给她小心的擦拭着。
“文妃娘娘,奴婢去叫个人来。”她有些慌了手脚,自家主子极少生病,如今的状况看起来很不好的。
“不必了,你给我准备一些热水罢了,还有这几日告诉厨房,多炖一些滋补的汤来。”文若若匀了匀气息,交代着。
梅儿见她肯吃东西,心下就欢喜起来,转身出去准备了。文若若喝了半盏热茶,肚子一阵一阵疼的难受,忽然觉得两腿之间,有粘稠湿润的感觉,疼的双手就抓住了身下的被褥。不大一会儿,整个人就连坐着都没有力气了,颓然的倒了下去。
等她的意识清醒过来的那一刻,她的眼泪就忍不住滴落下来,这么艰难的时候,她的身边却空无一人,被褥已经被暗红的血液洇湿了,房间里弥漫着血腥的味道。文若若挣扎着自己换下了血污的衣裤,就把床上的被褥都卷了起来,这些自然都是不能再用了,只能让梅儿想着法子处理了。或者是拿出去悄悄丢弃了,或者干脆的就一把火烧了干净。
她勉强支撑着清理好自己,就叫了梅儿进来。
“文妃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梅儿被她的气色吓到了。
“没什么,你去厨房给我弄一些热汤热食,很快就会好起来了。”文若若是没有生产的经验的,只是这个时候她虚弱的很,急需补偿体力,顾不得挑剔了。
梅儿觉得屋子里的空气实在是污浊,就走到窗边,想打开轩窗,却被柳心眉及时制止了。她这是刚刚生产,若是受了风,可是一辈子都调理不好的事情。
“香炉里点上一些安神的香就好。”文若若吩咐,唉,事到如今,这诸多事宜都是她自己指挥的,对于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实在是够难为她了。
命梅儿把那些换下了的衣裤、被褥统统扔进不用的厢房,一把大锁头牢牢的挂在了门上。眼下她的身子要紧,这些东西慢慢处置便是。
梅儿只瞧了瞧,就吓得变颜变色的,她家主子这是小产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不禀报王爷得知呢?
“文妃娘娘,这个,这个,不用通知王爷吗?”梅儿小心的问。
文若若无力的摆摆手:“千万不要声张,若是给其他人知道了,背地里不知怎么样的诅咒我呢?悄悄的罢,我和这孩子总是少了一些缘分的。”
梅儿默默的点头,不要说其他人,连侧妃对自己主子手里的权利早就虎视眈眈了,还有那位李夫人,也不是盏省油的灯,还有如烟阁那位,一直跟她们这边不对付,得了这消息,是绝对不会有同情心的。只是苦了主子了,一个人承担了所有的痛苦和委屈,连个说上几句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
“文妃娘娘好生歇着,奴婢这就去给您端汤来。”梅儿眼睛有些湿润,难怪请了李大夫过来,原来娘娘知道这孩子是保不住的,这么做,不过是避人耳目。
“嗯。”文若若虚弱的点头。
梅儿飞快的去了又飞快的回来了,拿着小勺一勺一勺的喂文若若。厨房准备的是燕窝粥,这个是补血补气的,还有那灶上炖着肥嫩的小鸡儿,这个都是大补的。
“娘娘,不要伤心,只要能够怀上这一胎,日后总会有机会的,没准儿啊下一次您能够生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孩子来,那时候,谁都不敢笑您了。”梅儿看她没有什么胃口,说着宽心的话儿开解她。
下次?文若若脸色惨白,永远不会有下一次了。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来的和去的都让她无法接受。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仿佛稍纵即逝。
她的肚子还不曾幸福的隆起,那孩子就化作了一摊血水。她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这俱身体是没有毛病的了,终于被调养好了,但是她却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如果那个夜晚慕容逸飞没有骤然离去、一去不复返,如果那个夜晚他不曾一人独眠,如果文斌果断的推开了她,那么一切都不一样了啊!肚子里有了资本,她还有什么是谋划不到的呢?可惜这世间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只有一个她不愿意接受的结果。
她好恨,恨慕容逸飞也恨文斌,更恨自己心太急,如果不是她操之过急,事情是绝对到不了今天这个地步的。她每日里求神拜佛,菩萨都没有听到她的祷告吗?
“梅儿,都拿下去吧!”她嘴里的东西都咽不下去了,心里一抽一抽的,难受得仿佛被谁摘去了心肝儿,空唠唠的,没有了依靠。
“是。”梅儿不敢多言,担忧的看着文若若,这个打击来的太突然,她都不知道如何安慰自家主子。盼了多年的希望就这么落空了,放在谁的身上也是受不了的。
就像你精心侍弄的花草,一直只长着翠绿的叶子,好容易开了艳丽的花朵,却是一朵谎花,到头来什么都没留下。
“文妃娘娘,来日方长,我们还会盼到的。”梅儿只好把希望寄托于未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娘娘的身子养好了,不出一年半载的,一定会如愿以偿的,到时候这群芳居可就要热闹起来了,她这个贴身丫鬟也是有了脸面的。
只是她不知道,这都是她一厢情愿的梦想,群芳居没有未来了,眼下的日子就要不好过了。王爷已经不给她们留退路了,不过这又能够怪谁呢?做错事情的是文若若,这件事情,她以为会瞒天过海的糊弄过去,谁会想到半路杀出个雪鸢这个愣头青,一切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