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半是四殿下生辰的事情。”柳瑛端起茶壶替自己倒了杯茶,悠闲的啜引起来,苏昕络拆了外封,将内容扫了一遍,便递给蓝烟,吩咐道:“你去回个帖,交还给来人,再打赏些银两,我就不见了。”
蓝烟点点头,再次退了出去,苏昕络转过身怪异的顶着柳瑛,询问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听他一问,柳瑛便将之前徐公公送牌匾的事情详细的叙述了一遍,她无所谓的笑道:“前几日还为了书院的名字纠结,今日四殿下一副牌匾便定了乾坤,倒是省了不少脑细胞。”
苏昕络闻言皱眉,不解道:“何谓脑细胞?”
柳瑛一愣,随即打哈哈笑道:“就是费神的意思,我胡诌的瞎词,不必理会。”
苏昕络倒也没再深究,想到入宫赴宴一事,又瞪了她一眼,嘱咐道:“以四殿下的名义下的请贴,自是推拖不得,少不得还要备上一份厚礼,这倒也是小事,只是宫里人多眼杂,此次事情又极微妙,赴宴那日你少言多看,一刻也不许离了我身边,免得惹出乱子来。”
“是,谨遵公子旨意,小的一定时刻不离公子左右,亦不看别家公子,要看只看公子一人……”又猛的扑上去,抱住苏昕络,贴在他耳边暧昧道:“要抱也只抱公子一人。”
苏昕络脸色顿时红了,连忙推开她,举起筷子夹了颗腰果塞到她嘴里,没好气的冷哼道:“以后少喝点酒,免得一回来就发酒疯。”
柳瑛又没皮没脸的贴过去,对着他樱唇便亲了上去,趁苏昕络张口的机会,将那颗腰果渡了过去,随即立马站起身蹦跳后退,嘴里笑嘻嘻道:“公子多吃点,养肥了好替我生儿子!”
苏昕络又羞又愤,脸皮已是挂不住,腰果横在嘴里,不知该嚼碎咽下去还是吐出来,将筷子一摔便起身追将过去,柳瑛吓的连忙逃跑,两人就在里屋外厢追打起来,前面一个两腿打晃连直线都跑不齐,后面一个明显在放水,跑动的步伐近乎于走,尽管如此,还是让推门进来的青竹看楞了眼。
打闹骤停,柳瑛瘫软到地毯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苏昕络气定神闲的坐回饭桌前,拿起筷子夹了块松鼠鱼塞到嘴里,这才抬头看向青竹,问道:“何事?”
“有人昏倒在大门外,护院不知该如何处置,偏巧顾管家不在府里,只好来打扰公子。”青竹回神,连忙回答,想了想,又补充道:“瞧衣着打扮,像是进京赶考的举人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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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人娘子?”柳瑛揉揉两侧太阳|穴,自言自语道:“秋闱七月底便放了榜,考中的都已授了官职,靠不中的也早该启程返乡,这人竟然大路不昏谢家门口不昏,偏巧就昏倒在我们苏家门口,只怕有诈。”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没准是别个病的厉害,刚好走到苏家门口便昏了过去。”青竹斜了柳瑛一眼,小声嘟囔。
柳瑛喝了酒,性子便有些较劲,闻言摇头晃脑的拽文道:“孰是小人,孰是君子,犹未可知也。”
这些顾虑苏昕络都已想到,真是举人娘子倒是无妨,若是其他势力派来的人,送走这个难免又会在其他地方安插,倒不如直接让人进来,再派人盯着,倒是要看她会玩出什么花招……于是他吩咐道:“抬去西厢客房,再请个大夫来瞧瞧,有病便治,若是身子没有大碍,留她睡一宿,明儿便送人离开。”
青竹向来刀子嘴豆腐心,甚至有些单纯的善良,见自家公子肯施以援手,连忙高高兴兴的出门去,苏昕络见状摇摇头,又在他身后叮嘱道:“身份未明,来历不清,叫苏五那边把人盯紧点。”
第47章
南沂是在马背上打下来的江山,崇武是为传统,太祖皇帝定都后,在北郊大肆修建皇家猎场上林苑,苑中养百兽,每到春秋射猎苑中,取兽无数。如今几百年过去,上林苑较之从前更为恢宏,而春狩秋狝的习惯也保留了下来。
书院动土第二日,秋高气爽万里无云,安平女皇领着文武百官浩浩荡荡去往上林苑。换上利落的骑马装,翻身上马,手执弯弓,正欲朝密林深处进发时,一声闷雷炸开在头顶,接着数道闪电划破长空,暴雨倾盆而下,少时便将众人变成落汤鸡。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众官员倒也没放在心上,那些骑术不佳的文官甚至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孰料安平女皇回宫后却是一病不起,伤寒引发旧年征战时落下的宿疾,缠绵病榻十多天始终不见好,甚至开始咳血。
四殿下生辰宴自然被取消,朝堂事务暂由谢丞相全权处理,好在安平女皇每年冬天都会三五不时的圣体违和,消息又密闭封锁,倒暂时没有引起骚乱。
一直到9月中旬,病情才有了些起色,虽仍旧咳血,但已然能上朝跟批改奏折,只是行事较从前更为狠辣,先是借着军粮调包事件,摘了包括户部尚书(云卿的娘)、左右侍娘在内三十几个官员的脑袋;又撤掉了江浙总督,川西总督,以及两广三大总督,分别由新登科的状元,榜眼,探花补上;接着不给人喘息的机会,以谋反之名抄了年家,上下老幼三百余口,全部拉到菜市口斩首,鲜血将午门的青石板地面染红。
柳瑛紧握着红叶传来的纸条,久久不能言语。作为一个十五岁便登基的职业皇帝,自是深刻明白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之所以在此时官员大换血,并且连自己亲生姑母都痛下杀手,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她已是去日无多。
倘若安平女皇殡天,朝堂纷乱暂且不提,周围窥视的敌国必然趁此机会入侵南沂,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作为天下四国皇商背后的东家,若能收归己用自是如虎添翼,如若不能,那便毁之,万不能让其成为潜在隐患,动摇南沂社稷。
这么一寻思,柳瑛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偏巧苏昕络人在潞城谈生意,来回最快也要七八天,真真急煞人也。从前她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可自打遇上穿越这种光怪陆离的事情后,她的信念便严重的动摇了,况且此乃生死攸关之时,姑且死马当成活马医。
沐浴更衣,她大半夜跑去阴森冷清的祠堂,烧上三炷香,心里默念着:“苏家列祖列宗在上,第一百三十八代家主苏瑛在此诚心祈求,愿列祖列宗保佑苏家平安康泰!”为表诚心,跪下来“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前世也没跪过谁,磕头这种事情更是操作不熟练,一个把握不好力道,竟然磕出血来,想到鲜血乃不祥之兆,吓的她连滚带爬的冲出了祠堂。
半夜下起雨来,雨滴落在红棉瓦上,叮咚响个不停,迷糊间脑中断断续续涌出几个片段,先是苏昕络被关在囚车上压去菜市口,而自己死命的在后面追,无论怎样哭喊,他都未曾回头看自己一眼。后来场景转换到刑场,苏昕络被五花大绑的押上刑台,身后木板被拔出扔在一旁,行刑官举起明晃晃的大刀用力砍下,头颅便轱辘轱辘滚下来,一滴鲜血迸射进她眼里,腥甜的味道扑面而来。
“啊……”柳瑛尖叫一声坐起来,冷汗冒了一头,胸腔剧烈起伏着,伸手捶打胸口良久才缓过劲来,果真日有所想夜有所梦,她望了望窗外微黑的天色,约莫着过不了半个时辰天便大亮,索性起身燃起蜡烛,换好衣衫,只等蓝烟或者青竹敲门来送洗脸水。
结果却等来两个不速之客,一身黑色劲装,走的也并非正门而是窗户,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