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尹琉柒看着面前的顾绍,眯起眼半天才看清对方的脸,脑子转不怎么过来,完全是靠着对顾绍的信任,迷迷糊糊的全应下来。
顾绍叹了口气,他自己也头晕的厉害,糖在他手心里,还没吃。
他倾身下来和人挨得很近,让人看清自己的脸以及口型,“不要去卫生间,知道吗?”
尹琉柒嘴里一股甜丝丝的糖味,他茫然的看着凑近的顾绍,伸手攀上顾绍脖子,在对方气息收紧之际,说道:“老板你脸好大啊,红的像是大苹果。”
顾绍头晕的更厉害了,他反手捏着对方的无名指将尹琉柒的手扯了下来,只后落在自己嘴边,张嘴咬了一口。
“嘶……”听着尹琉柒吃痛的抽气声后,顾绍松开嘴用拇指蹭了一下被他咬出来的齿痕,然后给人塞到了被子里,“你才脸大。”
尹琉柒怔怔的看着顾绍,手上的疼痛还存留着。
不知不觉间,他口中的糖被咬碎了,糖水流进嗓子眼,说不上来什么滋味。
等他再反应过来的时候,顾绍已经走了,尹琉柒呆呆地将嘴里的糖全部咬碎吃完,爬起来,喝了几口水后又躺回了床上。
他看着天花板愣了一会儿,没过一会儿又把手从被子里拿了出来,上面的牙印在告诉他刚才不是幻觉。
顾绍为什么咬他?
尹琉柒百思不得其解,整个脑子晕晕乎乎的,他压下心中古怪的悸动,把杯子里的水喝完后,放弃了思考,闭上眼睡觉休息。
另一边顾绍从房间中出来后,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完,然后边走向卫生间边将糖塞到自己嘴里。
因为本身头晕的就厉害,所以这次糖果侵占脑海的速度比往常要快的多,顾绍只来得及关上门,没反锁上。
他靠在门上,大口的喘着气,眼神中的神智一点一点的消散,周围的光亮渐渐放大,他眼前一花,接着渐渐的他眼前凝炼出来了一个熟悉的女人身影,顾绍发觉自己好像被人抱着,视角很低。
“绍绍。”随着抱着他的人换了一个动作,顾绍看到了一张他常年在梦中寻找却从未找到的面容,对方的痕迹在二十年前被他的父亲全部抹去,一张照片都不剩。
那时年幼的他根本就没有能力制止,等他有能力的时候,也已经太晚了。
时间过得太久,他已经记不起来她的模样了,顾绍眼睛睁得很大,心脏一下又一下剧烈的跳动着,他直勾勾地望着对方,试探的喊道:“妈妈?”
不是白纱纱,是他的亲生母亲,冷纤荷。
对方还是和他印象中一样的年轻漂亮。
“你为什么一直都不来见我?是不是在怪我?”顾绍在看到冷纤荷后便知道这是一个梦,他又喜又悲,就如普通孩子向自己的母亲诉苦一样说道。
但他自己心中清楚,如果那天不是他吵着说要吃糖,冷纤荷又怎么会在带着他去买糖的路上为了保护他而出了车祸。
是他害死了自己的母亲。
顾绍喉头哽咽,一时间再说不出话来。
他梦不到冷纤荷,是因为他自己在逃避。
冷纤荷像是完全听不到顾绍的声音,她哼着歌,双手将顾绍举了起来,然后抱回到自己的腿上晃了晃,金色的光倾泻在她的身上,将边缘的线条揉得模糊不清,像是随时会消散。
顾绍不敢再大声说话,生怕这来之不易的一幕被破坏。
“绍绍,妈妈告诉你,喜欢一个人就要一直待他好,为他守住自己的赤诚,身子要清清白白的,知道吗?”冷纤荷终于又说话了,她唇角凝着笑,眼神也温温和和的,说出来话却处处透着古怪的偏执。
印象中冷纤荷并不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
顾绍没有张嘴,却听到自己的稚嫩的声音,“什么才是清清白白啊?”
“就是你的身体只能自己喜欢的人碰,如果你碰了谁,那就要对他一直好,不能背信弃义,不能再喜欢其他人。”冷纤荷眼睛忽然睁大,握着顾绍胳膊的手不断的收紧,表情有些吓人。
不多时四周传来了小孩的嚎哭声,来来回回环绕着有些聒噪,不多时又响起冷纤荷回过神后愧疚的安慰声,还有她压抑的啜泣。
顾绍眸子轻颤,意识忽然拉远,从第一视角变成如同旁观者一样站在远处看着坐在一片空白区域中的母子,他想起来了,这是冷纤荷出意外前几天对才五岁的他说的话。
那个时候他父亲出轨白纱纱已经有段时间了,怀着孕的白纱纱上门亲自将他们本来和睦的表象打碎,当时的他并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那个一直站在他身前的母亲,总是给他最温暖笑意,如同月亮般的母亲垮了。
他发现自己本以为的幸福家庭是假的,所谓的父母间的爱也只不过是在他面前表演的戏。
哪怕曾经再深刻的爱在经历了时间的蹉跎后,都会发生变化。
世间哪有永恒的爱,稳固的关系。
顾绍醒了过来,他没想到自己时隔二十年第一次梦到冷纤荷会是这样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