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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第1页)

萧皇后笑道:“圣上又来了,家人父子,原不必有了大事方能相见,本来没事的时候也可闲谈说笑。今天昭儿有事请见,圣上还不愿和他见面,也太没有父子情了。”炀帝笑道:“爱卿又偏护了昭儿,数落朕躬,爱卿尽自见他,他有什么事儿,奏知了爱卿,原是一般的。只要爱卿转告朕躬,依得依不得,再行定夺好了。”萧皇后见炀帝执意不愿和太子见面,也是无可如何,便命内侍请太子进宫。内侍退下,炀帝却捧了秦夫人的绣鞋走入别宫去了。

不一会工夫,太子昭入宫拜见了萧皇后,侍坐一旁,萧皇后等对昭道:“你还不知父皇的性儿,他最爱风月,却不愿多说什么正事,你要见父皇,有什么事儿不妨对我说了。待我转奏,原是一般的。”昭却嗫嚅道:“臣儿进见也不是什么正事,本来只能和母后先说。”萧皇后笑道:“什么一回事,又须和我先说。”昭便双膝跪倒道:“这件事先须母后见允,相助臣儿,臣儿方敢说出。”萧皇后见太子这般光景,好生疑讶,便命左右的宫女退下,恐是太子的秘密大事。  这时,室内光剩下母子两人。萧皇后道:“你且坐下,要是我能助你的事儿,终能替你设法。”太子昭挣红了脸儿道:“臣儿该死,昨天私进了西苑。”萧皇后惊道:“可是闹下了什么祸事?”昭道:“祸却不敢闹出,只是在东海那边,有一座凉亭,臣儿因走得乏了,便入亭歇息。亭中有个美人,她的名儿叫芳菱,臣儿该死……”

萧皇后笑道:“什么又是该死,谅是你去调戏她。”昭道:“不是调戏了她,臣儿该死,和她成就了好事。”萧皇后听了,好生不悦,不由得哼了一声道:“这种苟且的事情你还说出作啥,要是给父皇知道了,那是你真的要该死了。”昭慌忙道:“臣儿原是要母后相助的。”萧皇后道:“父皇此刻又没有知道,不加你什么责罚,你叫我相助什么?”昭硬着头皮道:“要求母后转恳父皇,将那个芳菱赐给了臣儿。”萧皇后怏怏的道:“早知你是这么一回事,我悔不该见你了。”昭急得又行下跪,苦苦的哀求。萧皇后叫他起立道:“羞也不羞?为了一个宫女,这般模样。我要是替你转告了父皇,他能允许,算你的造化。要是他知道了此事,不但不能允许,竟要将你加罪,可也不干我的事,原是你不好。”昭道:“只要母后替臣儿说得婉转些,父皇也是风流性儿,对于臣儿的要求,谅能允许成全。”萧皇后哼了一声道:“那也未必一定能够,你且退下,待我慢慢的替你设法。”太子昭见萧皇后允许了,好生欢喜。

又拜谢了萧皇后,欣欣地出宫。

萧皇后待太子走后,沉吟了一回,打定了主意。到了午宴时间,炀帝和萧皇后入座饮酒。炀帝便问萧皇后道:“昭儿有什么事请见?”萧皇后见炀帝动问,来得正好,便乘间含笑道:“果真给圣上猜着,没什么大事。”炀帝笑道:“朕原是知道的,再也不会有什么大事。”萧皇后含笑道:“既是如此,圣上可能猜上一猜,昭儿进宫请见,端的为了何事?”炀帝摇头道:“这个怎能猜得到,爱卿说给朕听了吧”萧皇后道:“昭儿还有些孩子气息,他到了洛阳好几天了,圣上却没有旨意,命他在西苑玩上一回。他才入宫见于贱妾,要请贱妾转恳圣上,让他去西苑一遭,圣上可能允许?”炀帝沉吟一回道:“他一个儿不能去,要是随着爱卿前去,朕不妨允许。”萧皇后暗想,你也不要做作了,太子早已一个儿进去过了。面上只得仍道:“那也好,贱妾和他去好了。”

午宴过后,萧皇后待炀帝走了,命内侍召到了太子。萧皇后对他道:“我替你父皇面前只说你没有到过西苑,要到西苑玩去,父皇命你随了我前去,你可和我去一遭,回来我再替你向父皇说,将那个芳菱赐给你,比直接和他说破更觉妥当,你看可好?”昭不禁欢跃道:“母后万全的策儿,再好也没有了。”当下萧皇后便命内侍侍候辇车,和太子昭同出宫门。萧皇后上了辇车,太子昭跨登马背,随在辇车后面。到了西苑,萧皇后便笑对昭道:“你可带了我去瞧瞧芳菱生得怎样的动人,你要这般爱她。”昭知推辞不过,只得和萧皇后到了东湖堤上的凉亭里面。芳菱见太子和皇后同来,又惊又喜,拜过了皇后、太子。萧皇后将芳菱细细的打量一回,觉得也还动人可爱。在亭中坐了一刻,便即出亭。不向别的所在再玩,竟和太子回宫。

萧皇后命太子自回东宫等候消息。

萧皇后到了后宫。炀帝又在玩弄秦夫人的绣鞋。萧皇后佯嗔道:“也没有的,只是玩弄个不完。”炀帝笑道:“怎的爱卿已是回来了,昭儿还在苑里不成?”萧皇后道:“可笑这个昭儿,到了西苑,他反道没有什么好玩。”炀帝道:“俗物俗物,这种所在,原不配他玩的。”萧皇后笑道:“圣上且慢说他,他虽是在西苑里面没多时候,却也爱上了一件东西。”炀帝道:“他爱上了什么东西?”萧皇后道:“和圣上一般的,爱上了菱。只是圣上爱的是红菱,他爱的是芳菱。”炀帝笑道:“可是菱塘里面的菱儿?”萧皇后摇头道:“不是菱塘里面的菱儿,却是东湖亭里面的。”炀帝不解道:“凉亭里面怎会有菱?”萧皇后道:“这个芳菱,原是和圣上手中玩的红菱一般,不是真的。老实对圣上说了吧,昭儿爱上了管理凉亭的女子,名叫芳菱的,要圣上恩许,赐了昭儿。”

炀帝方始明白,笑着道:“原是这般,那个芳菱爱卿可已见过?”萧皇后点头道:“见过的了,生得倒还温柔可爱,圣上竟允了昭儿的请求可好?”炀帝点头道:“那也能够,只是且慢允许昭儿。”萧皇后诧异道:“这又何故?”炀帝道:“朕躬自有用意。”萧皇后也不便再问。炀帝坐了一会,又袖了绣鞋踱出,萧皇后也不在意上。哪知炀帝却一溜烟的出了宫门,命内侍牵过一乘坐骑,他跨登马背,丝缰一紧,马蹄飞翻,直向西苑而去。

没多时到了西苑,纵骑驰入,向东湖堤上过去,到了凉亭跟前,跳下坐骑。那亭中的芳菱,正因萧皇后和太子突然而来,突然而去,不知怀着何意,就是索解不出。此刻,忽闻马蹄声儿,她便掀起湘廉,恰巧炀帝马上跳下。芳菱见是炀帝到来,慌忙出亭拜倒在地道:“贱婢芳菱迎接圣上。”炀帝也不多说,大踏步走入凉亭,在石凳上坐定。芳菱随到亭中,心中怎不要动疑,没隔几个时辰,怎的皇后、太子、圣上竟会先后到来。

炀帝却目不转睛的瞧那芳菱。芳菱被炀帝瞧得没意思,不禁粉脸飞起红云,借着取茶避过了炀帝目光。

炀帝在西苑造成以后,终日的东边搂玉,西边偷香,已是成了习惯,欲念甚易冲动,他见芳菱楚楚可怜,便又动了欲火。

再也不顾太子的请求,先要应了他的急务。待到芳菱过来献茶,炀帝便将芳菱搂入怀中。芳菱想不到炀帝也会如此,真是又羞又怕。没到片刻工夫,已是罗衫襟解,绣带宽松。堂堂白日青天,芳菱如痴如醉,甜酸苦辣的味儿一齐上了心头,只苦说不出口,任凭炀帝摆布。待到云收雨散,芳菱结束衣衫,见炀帝只是向她痴笑,芳菱不解其意,也只得含笑相向。炀帝却道:“你可知除了朕躬之外,还有人爱你吗?”芳菱听了,不觉暗吃一惊,忙道:“贱婢得幸圣上,哪个还敢见爱。”炀帝笑道:“你还不知底细,太子也爱上了你,向朕索取,你可愿意,便随了太子?”

芳菱不由暗暗生恨,怎会有这种禽兽,既知我是太子的爱人,偏偏前来强污,她心里虽是这般想,面上只能装作不愿,慌忙拜倒道:“贱妾已受圣上雨露,怎能再随太子?”炀帝将她扶起,哈哈笑道:“朕原是和你相戏,怎忍将你相随太子。朕当示意与他,使他绝了爱你的念儿。”芳菱听了,不禁暗暗叫苦。  炀帝坐了一会儿,竟出了凉亭,跨上坐骑,驰回显仁宫。

见了萧皇后,面上含着一团喜色。萧皇后便道:“圣上到过了西苑吗?”炀帝笑道:“到过了,连那芳菱我也见过。”萧皇后笑道:“圣上也去瞧那芳菱,可是生得还佳?”炀帝哈哈大笑道:“真是温柔风流,朕已幸了她了。”萧皇后听了,不觉大惊,苦着脸道:“太子便怎样?”炀帝正色道:“怎能依他,芳菱原是朕的,他休得妄想!”炀帝说毕,又命内侍宣召太子入宫。太子昭还当作好事成功,欣然入见。炀帝见了太子厉声道:“你来此已多日,怎么还不回镇长安,命你一游西苑,偏又爱了芳菱,向朕索取。你可知芳菱朕已幸了,你敢这般无礼,还不于我回镇长安,不奉宣召,若敢擅自私入洛阳,休想活命!”炀帝雷轰电击的一席话,听入了太子昭的耳中,真是大出意外,不禁吓得面无人色,泪儿直流。正是:空怀好事成双念,霹雳当头惊失神。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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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回

第五十二回俏佳人独邀仙女名妙歌儿双夺皇恩酒话说太子昭听了炀帝的话儿,吓得面无人色,痛泪直流,慌忙俯伏在地道:“臣儿万死,不知芳菱为父皇的幸人,妄自索取,今当敬遵圣谕,回镇长安。”说毕,连连叩头。萧皇后见太子昭这般模样,好生痛惜,忙道:“儿且退下,不要留在此地,触怒父皇。”昭便含泪退下,气愤填胸。回到东宫,便奄奄成疾,卧床不起。炀帝知了,依旧是莫不动心,只传命御医,逐日前往诊视,便算是了。  这天已是新秋七月的七日,炀帝临朝,却有道州地面,献入一个矮民王义,炀帝便命宣入。王义见了炀帝,高呼舞蹈,甚合仪节。炀帝见他身材虽是短小,却也生得眉清目秀,举止玲珑,甚觉奇异。便问他道:“汝有什么奇材异能敢来进献?”  王义从容答道:“圣上德高尧舜,道过禹汤,怀柔远人,不弃刍荛,所以南楚小人也来仰沐圣化,虽是没有奇材异能,却有一片愚忠,敢求圣上收录。”炀帝笑道:“朝廷之上,文官武将,哪一个不是忠忱报国,要你何用?”王义道:“忠义乃国家的宝物,怎会厌多?小臣又系远方的废民,无处投生,故敢自献阙下,冀沐生成。”

炀帝原好谀言,见王义措词得体,甚合心意,便将他收下,留侍左右。

又翻阅一道奏本,见是长安令进献美人,炀帝心花怒放,便命黄门宣召长安令颜信臣上殿,信臣俯伏殿阶拜见炀帝。炀帝温颜问道:“鲫所进美人现在哪里?”  信臣道:“现在宫门伺候,圣上退朝回宫,便好召见。”炀帝听了,即命退朝,急欲瞧那美人。

原来长安令所进的美人叫作袁宝儿,原是长安人氏,芳年二八,生得千较百媚,无限风骚。宝儿的父亲开仁,却在长安令颜信臣手下当一名书吏,甚得信臣的信任。  信臣有一个十不全的儿子叫做承平,生得丑陋不堪,年过二十还没成亲,实因他的尊范不堪承教,没人肯将女儿嫁他。哪知承平不识己丑,有了一身残疾,偏向花街柳巷去寻欢作乐,性子生得恶劣,一个不合意,便仗了他父亲的势力,任意行凶。

一般乐户的女儿,没一个见了他不怕。见他来了,只得假意趋奉,把他灌得烂醉,不省人事,再将他送回家去。要是不将他灌醉,他便要缠扰,玩一个春风一度。不依他不休,因此替他起了外号叫作“鬼见愁”。有天承平在长安的东门街上,带了两个家丁,行经开仁的门前,恰巧宝儿靠在楼窗上闲眺,瞧见承平鸡胸驼背、面麻脚跷、鼻斜眼歪、口缺耳招,一拐一拐的走将过来。哪知承平也抬起了缩脖子的扁头,瞧见了楼窗上的宝儿,不禁馋涎直挂。

宝儿见了这般怪模样,忍不住的一笑。承平却误会了她的意思,当作宝儿垂青了他,对他媚笑,不觉心花朵朵开,一边走,一边格格的问家丁道:“方才经过的那家,楼上有个美人儿,你们可知道她她她姓甚,是谁谁谁的女儿?”家丁道:“怎会不知,她姓袁,名叫作宝儿,她的父亲便是在老爷那里做书吏的袁开仁。”

承平听说是开仁的女儿,更是欢喜道:“越越越发好了,他是老爷的好好好友,一定成功。”两个家丁见了他这般模样,暗暗好笑。

一同到了家中,承平便和他的母亲朱氏胡缠,要朱氏转告他的老子,向开仁求亲。朱氏年过半百,只有这个宝贝儿子,便允许了他。对信臣说了,信臣起初只是不肯,经不起老妻的日夜烦絮。这天和开仁对酌,饮到中间,信臣只得向开仁说明,替他的儿子求婚。开仁哈哈笑道:“公不要打趣,小女这般姿色,公且想上一想,合了公子可配?”信臣不觉惭愧满面道:“我已原知你不允,只是却不过老妻,姑且说说罢了。”开仁道:“这且不要怪她,我却有个主意,也想和公商量。”信臣道:“什么事儿?”开仁笑道:“像小女这般姿色,嫁个俗人真是可惜,我想将她献入宫中,倒是一件美事,公看如何?”

信臣附掌道:“再好也没有了。”他们商议停当,便将宝儿献入宫中与炀帝。

炀帝退朝回宫,即命召入宝儿,宝儿见了炀帝,盈盈拜倒。

炀帝含笑相扶,仔细瞧视,见宝儿生得娇怯怯一团俊俏,软温温无限风流,果是一个绝色小佳人,不觉大喜。萧后又乐得做人情,连称宝儿可爱。炀帝更是开怀,遂带了宝儿和萧皇后一同坐了辇车到西苑,驾临迎晖苑。苑主王桂枝慌忙接入里面,见了宝儿道:“圣上真是艳福不浅,又在哪里弄到了这位美人?”炀帝道:“她和夫人一般的长安人氏。”王夫人笑道:“那是更好了,妾也不嫌寂寞了。”竟和宝儿十分亲热,宝儿也如依人小鸟。萧皇后笑道:“她们两个一见面便这么亲爱。”

炀帝笑道:“也能算他乡遇故知咧。”说毕一齐笑了。炀帝又命美人,分召各苑的夫人美人全到迎晖苑集会。不多时候,粉红黛绿,莺燕纷来,把个迎晖苑里面挤得十分。炀帝便将宝儿像献宝一样给各苑夫人相见。那般知趣的夫人们便把宝儿说得像天仙化身,人间少有。炀帝喜新厌旧,原是他的本性。宝儿新进,原已心爱,各夫人一凑趣,炀帝越觉得意。便命设了一席盛宴,和萧皇后、十六苑夫人、袁宝儿一共十九个,团坐一席,开怀饮酒。十六苑的美人,轮流奏乐,分班斟酒,饮了一会,炀帝笑道:“哪一位美人可唱支什么歌词儿佐酒?”便有一个美人娇声应道:“贱妾唱个杨柳词儿可好?”众人看时,却是清修苑秦夫人那里的文儿。炀帝却道:“很好。”文儿便一手执了红牙鼓板,曼声的唱出道:杨柳青青青可怜,一丝一丝拖寒烟。

何须桃李描春色,画出春风二月天。

文儿歌毕,炀帝笑道:“好一个‘画出春风二月天’,应该赐酒一杯。”炀帝话声未毕,秦夫人即将自己的一杯酒儿授于文儿道:“她是贱妾苑中的人,理应贱妾代劳。”炀帝点了点头,文儿谢恩饮尽。只见美人队里又走出一个美人道:“贱妾也有一个杨柳词儿贡献。”众人看时,却是宝林菀陈菊清那里的美人韩俊娥,她接过了红牙,不待炀帝开口,她已是呖呖莺声的唱出道:杨柳青青青欲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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