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心疼儿子的镇南侯日日去照顾他,心中还存着些杨安达终有一天还能够站起来的希望。
“父亲,孩儿不甘心,”杨安达挣扎着从床榻上坐起身,头发蓬乱,通红着眼睛扯住镇南侯的衣角,声嘶力竭地哭喊道,“孩儿才不过二十几岁,竟就如此……就如此……”
镇南侯沉默地低头看着自己的儿子,心中自是悲痛难忍。
“太子一直都怀疑,卫璟的眼盲其实早已好了,甚至是他表现出来的病弱模样,都是伪装出来的。”
杨安达在下狱前与太子卫骁走得极近,卫骁看在他身处镇南侯府,可以得知许多关于卫璟的消息,便也不对他设防,反而有何想法都会同他交流。
没想到听了杨安达的话,镇南侯却摇了摇头,沉吟道:“不会,为父试过他的武功,并无半点内力傍身,相反,还虚弱得连如今的你都不如。”
杨安达被父亲踩到了痛处,委屈地撇撇嘴,却又听见镇南侯开了口。
“所以,安达,你并不需要担心他会先于你有了子嗣,”镇南侯冷笑一声,“他那个样子,虚得厉害,怎么生得出来。”
“父亲,父亲您帮我杀了他好不好?孩儿每次见到他那张欠揍的脸,心里就烦得厉害,”杨安达脸上的眼泪鼻涕混在一起,原本还算得上俊俏的模样被他狰狞的表情凸显得丑态毕出,“孩儿才该是侯府的世子啊!孩儿才该是继承父亲衣钵的人啊!他明明比我小,可父亲为何听母亲的,偏偏要立他为世子啊?!”
杨安达的这番话让镇南侯幡然醒悟,他怒不可遏地攥紧了拳头,瞪着眼睛看向了杨安达。
自从被打断了两条腿,杨安达的胆子就变得越发的小,此时被镇南侯怒目圆睁地瞪过来,就已经被吓得浑身打着颤,抱头缩在床上:“父亲,孩儿说的是事实啊!”
被浮阳长公主命令不许向任何一个孩子透露卫璟的真实身份,镇南侯多年来一直都憋闷得厉害。
他想要将真相告诉杨安达,可又担心这个头脑简单的孩子得知卫璟的身份后,便越发肆无忌惮地整日在府中呼喊,恐招来卫璟身边的那个戏命的暗杀。
这种日子,他早就过够了。
他堂堂圣上亲封的一品镇南侯,这许多年来过得究竟有多卑微,不会有任何一个人知道,也没有任何一个人理解他。
说来可笑,杨姓的孩子没资格继承世子爵位,得到侯府继承权的竟还是他们卫家。
这天下凭什么通通都是他们的?
凭什么?
镇南侯的手骨被他自己用力攥得咯吱直响:“他挡了太子的路,挡了我儿的路……”
杨安达极少见到父亲如此狠绝的模样,见状连哭嚎都忘了,仰头懵怔地看着他。
镇南侯眯起那双杀意顿起的眸子:
“那便再留他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