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千里失魂落魄地走了里许,猛然觉了前面竟然有人,先是吃了一惊,等得借了月光看清那人的模样时,却勃然大怒:“你想要怎的!”
俞文照斜倚了一块石头躺着:“少庄主你来了?这几年不见你,你可是发了大财了。你吃了饭没有?”
高千里拨剑在手道:“俞大少爷,你要我姓高的这条命,来拿罢!”
俞文照冷笑:“你的命老子若是想要,你还会活到现在么?你那混帐二叔死在我手里,你不服气么!你那个妹妹老子也卖到妓院里去了,怎的?你若认为老子刚才帮你是觉了对不起你的话,那你可错得大了。我老爹救过你那老混帐老子两个坏东西三次,他们居然还能下得了手!这样的事就是畜牲也未必做得出来的。若不是老子机警,当时一直在装傻子,你们也早把老子杀了。你也自己亲见过的,你那鸟庄子上的人是怎的对老子的,老子杀他们不得么?”
高千里的脸给淡淡的月光映得惨白,拿剑的手不住地发抖:“你想要怎样?”
俞文照贼忒兮兮地笑了:“你那混帐老子还被老子那帮手下好好的招呼着,你也放心,三年之内他是绝对死不了的。这世上也再休想有人能把他从老子手里救出去。他活得很好,很好!”
高千里身子也在发着抖,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只是拿剑指着俞文照。
俞文照自顾自地道:“剥皮抽筋剔骨,嘿嘿,倒不用现在剜心,挖出来就死了,他活罪还没受够,可不能放开了他。”
高千里终于吼了一声,长剑剌出,剑光闪动,饶是他生平自负是少年一代的佼佼者,剑光却再沾不着俞文照半点衣衫,俞文照身形总走在他剑前不过半寸之处,高千进想再推近半分,用尽全身气力也是无法。
俞文照冷笑:“这就是你那混帐老子教你的草包剑法么?可惜却是被人算计了,连你老子也学了不过一鳞半爪,你更没你老子一半的功夫,也就不用再丢人现眼了罢!你还不停手么?”
高千里听得一怔,心死若灰,重重地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回手一剑就朝自己项上割下。
那一剑回手极快,高千里心知两人武功相去太远,只是俞文照一人他一世都不能胜过,更何况还有十二恶人跟鬼愁谷千万数计的亡命之徒!此生报仇根本无望,竟对自己下了死手,不想剑刃离咽喉要害还有四五寸就听了叮地一声,手上为之一轻,这电光石火之间,俞文照竟然抢身疾进伸手一指头弹断了那剑,那剑成两段分开,剑尖落地:“老子没想要你死,你想死也死不了的。还是老老实实地活着罢!”
高千里大怒:“姓俞的,你要怎样!”
俞文照却淡淡的道:“你接着!”
说着扔了个小布包过来,高千进只得伸手接住:“怎样!?”
俞文照道:“这才是你死鬼师祖真正的流星剑法,你老子跟你二叔两个杂种王八蛋心术不正,那老鬼竟是早就留了后手,把剑路招式分开拆了,其实这一路剑法只是一个人用的双剑,那老家伙却分开来叫他们两个混蛋合力用单剑,这些年来他们对上的不过是些小角色,也没有什么把柄落到那些高手的手里,所以没人找你老子的麻烦,也是高老一和高老两藏得太深的了罢,竟还成了什么狗屁大侠!”
高千里听得呆了。
俞文照看了天上的月亮:“这路剑法的精微之处你老子根本就没有得过传授,只怕他也没想到的罢。真他妈的有意思,徒弟在师父饭里下慢药,师父招徒弟时就留下后
手,这样勾心斗角,真是他妈大大的有意思!”
高千里脸色一变:“你休要胡说八道!”
俞文照哼了声:“老子胡说八道?你老鬼师祖的笔迹你总识得出罢!这些他都记下来了,流星老儿后来总是算计不过你老爹,着了道儿,却只也能够在你们后山洞里把所有的事都记了下来。若不是你老子六年前想要弄死十二恶人跟老子,在那里头无心之中才看到了,这段公案只怕再也不会有人晓得!但那里总是炸了,什么都没剩下来,你连想进去都进不去了。”
高千里擅声道:“你……你——”却总是伸了手指着俞文照说不出话来。
俞文照道:“这本剑谱给你,让高少庄主好好地练了想个法子或是救出你老子去,或是杀了老子你报仇,自己选罢!”
高千里沉着脸道:“你有这样好心?”
俞文照道:“老子心肠一向就很软。泰山派那姓江的老东西老子也没想要弄死他的,给他个机会叫他们来找你老子,老子还把你老子跟你二叔做的鬼计记明了跟他说,那老头却还是死记不住,四十八个小洞只过了四十四个,一脚踩上了那第四十五个,脚下失了根,才被你二叔一剑得手的。那老头笨是他的事,老子可没有非杀他不可的,只是那老头却他妈的把你二叔杀了,却真的是可恶。”
高千里听得发怔,江乾当年也是杀害俞志坚的凶手之一,若不是死在了高敬手里,在十二恶人手里就可真有活罪好受了,这两人当时死了,反倒是得了天大的便宜。
高千里嘴上却道:“只怕他是故意找死的,当时他若不死,只怕再想死都死不了了。”
俞文照大笑:“少庄主你说的不错,那老东西只怕真是把老子算了一计,但那又怎的?反正老子们也没别的损失。”
高千里咬着嘴皮,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