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中间很多曲折的事情她没有和陈青讲过,后来从老房子搬出来的时候只整理了一些学校要用到的必需品。对方不在的那两年方朵也过得相当粗枝大叶,可能是从小耳濡目染到余女士的豪爽个性,一直以来也都好像乐天又心大。
然而陈青才是这个家里一直面面俱到又完美无缺的那一个。
这个阔口碗刚好适合用来拌面,方朵乖乖把自己的那一份面倒进去再淋辣油,鸡丝豆芽黄瓜全部搅和到一起,一抬头看见陈青在慢条斯理往便当盒里加麻酱。
“好吃吗?”她忍不住要问。
陈青抬眸看过来一眼,过了一会儿又看一眼,问:“你是不是等着我分一点给你。”
也……也不是不可以。方朵赶紧用筷子尖挑了一点自己碗里的,主动递过去示好:“你要吗?”
不要。陈青看着方朵,才吃了两口,怎么嘴唇就已经红成了这个颜色。
十六岁的小姑娘,哪怕一路走来再波折跌撞,身上依然是在发着光的。
陈青最终用筷子卷了两口面递过去,还没来得及送到对面的碗里,被方朵从半途一低头直接衔住:
“不要唔唔唔——”
话说到一半才终于咽下去:“不要——串味!”
……所以说真的,怎么跟个小狗一样。
不过黑豆从这次回家就拥有了自己的专属领地。
饭盆水碗一字排开,方朵一进门先给它倒了半碗干粮,之后就围着那一个小角落开始来回转悠等待狗子吃饭。
上心得好像念小学时每天写大自然观察日记。
虽然陈青应该也没见过她观察蚕宝宝的样子。
方朵想了想觉得有些可惜,但是小狗不负众望奋勇进食,又暂时变成这个家里最快乐的一个。
吃过饭之后陈青把上周收到的喜帖拿出来,是手写的姓名,红底烫金字喜结连理的一双璧人,新郎是比陈青早一年进中心小学的男老师。
据说对象是从大学时就在一起的初恋,一年一年踏实走过来,在立业成家的年纪走进婚礼的殿堂。
中心小学的同事当然也都是很普通的人类,课间随口闲聊,日常来回那几个话题。老教师往往关心年轻人的人生大事,三番四复又好像一种礼尚往来的回环。
为美满的故事发出赞叹,在曲折的经历里彼此唏嘘。
陈青在这种话题里淡然得好像一个旁观者:她过过那种富庶裕足人家的生活,然而亲缘淡薄,大学时又一个人兼几份工风里来雨里去,在方朵之外好像没有感受到过什么牵绊。
美术办公室的窗台上养了一排多肉绿萝含羞草,那天对方聊起婚礼事宜的时候,陈青正拿着一个洒水壶给那些小叶子浇水。
秋天的阳光融融落下,在错落绿植上滑下薄薄的一片金影。
好像很多的年岁和牵缠,伸出手去的时候也几乎感受不到温度与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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