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不安宁的一夜
惜抱厅的灯火,夜半方熄。
闻阙回到家宅又处理了些信函,这才解衣拆发,准备沐浴歇息。绛红的袍服之下,是浅白的里衣,脱掉以后,肩膀的淤青便格外明显。
他用手指按了按,唇角抿成紧绷的线。
叶舟呈上药膏:大人辛苦。
闻阙没有吭声。
身涉朝堂,无人不辛苦。
这两日他据理力争,为太子争得理政机会,天子不豫,偏殿召见时拿镇纸砸人,他自然得接着。
皮肉之苦罢了,陛下怕的是臣子夺权,但太子终究是他立的太子,宫中这情势,也不由得他选。
叶舟手掌攥紧又松开。
太子是太子,可大人不被天子信任。他允太子理政,便从丞相府这里剥权抽人,损的是大人多年经营的根基
陛下不信任所有人。闻阙摇头,无碍,分出去的东西,别人也不敢心安理得地用,迟早还要还回来。
此时此刻,他才显露出一点冷厉的锋芒。
查查姜五娘出生以来的交游情况,以及清远侯府与裴魏二人的关系。抛开魂魄重生的可能,闻阙现下更怀疑姜晏受人驱使,拿他当对付三皇子的刀。廷尉府和魏安平那里,自然要查,但姜晏同样不能放过。
姜氏与太子亲好,若说姜氏想处理三皇子司晨,似乎也能讲得通。但当前局势远远不到图穷匕见的地步,让一个小姑娘出面扯七扯八也太荒诞了。
毕竟司晨惯于蛰伏,近两年才开始展露手腕。因其行事狠辣绝情,天子尤为不喜。虽招揽了一些拥趸,但情况尚在闻阙掌握之中。
让他真正感到威胁的另有其人。
燕平王
闻阙语气冰冷,如今潜藏何处?
***
幽深狭长的暗道,亮着摇曳的火。
一队乌衣侍卫无声前行,仿若静默的鸦群。裴云苍走在其中,步伐不紧不慢,皂靴碾碎地面的烟尘。
此道通往朱雀门。僚属压着嗓子说话,途中设五座武库,贮藏量与殿下前些日子在南道、西道所见相同,兵器尚未运进来。
裴云苍嗯了一声:不急,小心打草惊蛇。
北道明年便能打通。僚属搓搓手,被暗道内阴冷的空气弄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运送军备约莫要一年半载,这期间若是没有旁的事打搅,最迟后年,万事俱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