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罗握着芒刀在前面开路,空中飘散着芦苇的白絮。这群不速之客的闯入惊起了草丛中的飞鸟,仓皇振动着翅膀在高处盘旋。
糯扎见状很是开心,朝鸟惊起的地方钻去。不一会追赶上来。手上捏着两条蛇,衣摆兜了几个鸟蛋。他笑嘻嘻的对众人摇了摇手上的蛇:“今晚的晚饭有着落了。”
德莱悚然的看着他手里的蛇,肚腹苍白,无力的垂在空中。心中有些作呕,他皱着眉问:“什么意思?不赶路了么?难道今晚还在这荒郊野外露宿?”
多曼没理他,对糯扎道:“打电话给你阿舅,问问他什么时候能到。”
糯扎一手捏着蛇,一手拉着衣摆一时腾不出手,干脆把两条蛇挂在脖子上,腾出手打电话。
虽然知道蛇已经死透,但德莱还是觉得那软软垂在糯扎胸口的蛇头会突然暴起,仰着獠牙扑向糯扎的脖子。
他忍不住道:“你把蛇放地上吧,这样挂着怪可怕的。”
糯扎正在跟他舅舅讲电话顾不上理他,挂了电话后才呲着白牙朝他笑道:“怕啊?等吃过一次你就不怕了,这玩意煮汤,烧烤都是美味。”
看着他一脸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表情,德莱忽然觉得,他和昆布莱先生好像失策了。本以为这两个看着懒懒散散多曼打一下动一下的少年不足为惧,但仔细想一想,跟多曼一起混江湖的人怎么可能简单。
多曼罕见的没关心今晚的晚饭,她注意到自从踏上渡口,阿伽就一直很安静,一路上也是心不在焉的东张西望,仿佛在辨认着什么?
她冷眼看了好一阵才开口问道:“怎么了,你觉得这地方有什么不对么?”
阿伽脸色恢复如常,朝她笑了笑道:“没什么,就奇怪我的祖先到这么荒凉的地方来干什么?”
多曼拨开一根野草朝前走,一边走一边解释道:“这地方现在看着鸟不拉屎,但以前是个军事重症,德宏、缅甸瓦邦要去缅宁走水路都要经过这里。后来政府建了口岸、修了口岸,这里没什么人走了再加上扶贫搬迁,这里就荒了。”
听到德宏、佤邦走水路都要经过这里阿伽脱口而出:“这里是不是叫那扎度。”
多曼意外的看了他一眼,表扬道:“不错嘛,在沧源00后的孩子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你竟然知道名字。”说完笑得意味深长的问道:“你来过?”
阿伽笑了笑:“没有,就是以前听人说起过。”
他当然来过,率领着一万多勇士从孟果占壁坐着船在这里上的岸。也是在这里,他在那间被榕树包围的破屋里,一把火烧死了扎甲。
他不知道这样的巧合意味着什么?是好、是坏?是多曼早已识破他的身份故意领着他来这里兜圈子?但看她这一路的态度又不太像。多曼要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第一件事就是拿镇鬼的符咒招呼他。
如果按照多曼的说法追魂香是追逐死者临终前的脚步,那塔德曼来这里做什么?又是什么人带她来的?扎甲不是说她被丹琳种了情蛊死在土司府了么?
他脑子灵光一闪,突然醒悟他一直以来都忽略了一个大问题。多善为什么不一把火烧了塔德曼的尸体反而给她建了墓?既然建了墓为什么又建得那么隐秘,甚至于连扎甲这帮帮他立下汗马功劳的人都不清楚塔德曼埋在哪里?
他看向走在他前方的多曼,这一切只能是多曼带他去探寻了。
几人走到一个寨子,寨门已经破落得只剩两边的柱子。里面的房屋几乎都是瓦片房,但都已破败不堪,歪斜的土基墙仿佛轻轻一推就会会扬起一片尘埃。
德莱不可思议的看着前面的破屋,虽然它已经是这个寨子里最像样的房子了,但屋顶那一片被掀起一大片的空缺的瓦片表明,这是个天景房,晚上可以毫不费力的看星星,要是下雨它就是淋浴房,”
他很是愤怒的看着多曼:“多曼小姐,昆德莱先生可没亏待过你,你这样干过份了。”
多曼这一路老烦他了,当即毫不客气的回怼回去:“我的内心是想给他找个五星级酒店的。但现实告诉我,人有梦想可以,痴心妄想就是傻逼。”
“你”德莱想回嘴,被阿伽制止。
“行了,这又不是来旅游,将就一晚不会死人。”
多曼坏心眼的扯他后腿:“这可说不好,在到达目的地之前也许都是这个条件了。”
帮她打圆场她还拆台,阿伽也不想管了。后退一步对两人比了个请的手势:“要不你俩打一架。”
德莱想起在船上多曼阴森得要致他于死地的眼神,不甘不愿的服软:“那我要做点什么?”
岩罗正好拖着两根大龙竹进来,听见这句话把手里的芒刀递给他:“你去屋后的竹林挖点笋子,我刚刚看见有几桩笋子冒头了,正好当个菜。”
德莱没有接刀,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工具,组装了一个工兵铲。
多曼觉得好笑:“早跟你们说了不需要带的就不要带,你们还指望拿这把铲子掘坟不成。这得挖到猴年马月?”
阿伽四处张望着自觉找活干:“怎么不见糯扎,我去帮着他把那两条蛇收拾了。”
岩罗一边砍竹筒一边笑嘻嘻道:“有我们两个小的在哪里能让姐夫你干活。”说完还跟多曼求证:“是吧,姐。”
多曼不理他的贫嘴,催促道:“你先给我削两个竹筒,我去打水。”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