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甚尔自从业以来接过很多单子,见识过各种各样的委托人,有猥琐的,狠毒的,要他杀人灭口的,倾家荡产请他为自己报仇雪恨的,他遵循雇佣兵的优良传统来者不拒,只要钱给够,他就是雇主手中最好用的刀。
他就是一个么得感情的杀手。
而光辉圣教的大主教,是他见过最奇怪也最大方的雇主,没有之一。
他至今记得那位堪称人间尤物的高傲美人将十个装满黄金的箱子在他面前打开时的那一幕,象征财富的耀眼金光照亮了昏暗的地宫,无数纯度极高的晶莹钻石如同细碎的星辰自那葱白如玉的手指间滑下,每一颗落下时都迸撞出令人心折的动听声响。
“我尊重所有人的劳动成果,也敬佩愿意用勤劳双手换取财富的勤勉之人。”彼时,一身朴素白袍的神教之主语气轻柔,目光平静温和如春日湖水,看着他浅笑盈盈地和善道,“圣灵在上,这不是报酬,是主赐予祂忠实子民的奖励。”
“如果这些冰冷的黄金能带给你些许的安宁,我的孩子,那我会将象征财富的钥匙分享于你。”那些诡秘阴冷的轻声细语如同魔鬼的呢喃,萦绕在他的心尖,“而你只需要付出小小的代价,帮我做些不值一提的小事。”
“但我必须得警告你。欢愉享乐的奢侈享受是掺了毒的瘾药,极情纵欲的背后有可能是无尽深渊。”
切,深渊?拿了钱在马场痛痛快快玩个爽的伏黑甚尔对这些喜欢自我禁锢的神职人员不屑一顾,哈哈,他早已身处地狱,深渊就是他的快乐老家,去他妈的光辉圣教。
他在欢场上喝得烂醉,将无数钞票洒向天空,黄金珠宝铺满凌乱的床铺,一个又一个面目模糊的美人来了又走。
但挥霍无度后的空虚让他越发痛苦,于是他便追浑浑噩噩地逐着金钱和欲望的腥冷气息而来,如同一头随时能够噬主的叛逆恶犬般匍匐在那纯白的衣摆下。咒灵的鲜血与哀嚎被纯白的光锁吞噬进黑暗地窟,换成大把大把的金子流淌进他干涸的血管里,让那颗麻木地心脏重新搏动。
一双血红的贪婪黑眸死死地盯着主人脆弱的脖颈,欲壑难填的空洞内心在酒池肉林的浸泡下变得永不满足。
这个白色的邪神,微笑着将黄金打造的项圈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我希望你给我带来了足够的惊喜,我的孩子。”黄铜打造的精致大门敞开,明媚阳光透过透明的水晶花窗映照进来,为那身朴素的白袍染上了一层薄金。大主教温和优雅的声音传到伏黑甚尔因为酒精而有些混沌的大脑里,“你看上去很疲惫,需要帮助吗?”
纤细的手指用力拽住凌乱的黑发,将那颗桀骜不驯的头颅毫不留情地向上拉起。维尔德笑眯眯地俯身打量着这个煞气逼人的雇佣兵,被他身上浓烈的酒气熏得皱了皱眉头,大主教严格遵守每一条戒律,他的物欲极低,一切只为生存。
“你真美……”脑子不太清醒的雇佣兵低笑着伸手想去抚摸那张如梦似幻的细嫩脸蛋,纯黑色的双眸沉溺着最深沉的欲望,他放肆又贪婪地用目光舔舐着面前这个看上去非常昂贵的小美人,声音嘶哑道,“睡一晚……多少钱?”
维尔德脸上的笑容微微一顿,随后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了危险的弧度。他伸手轻轻拍了拍那张纵横情场无往不利的性感俊脸,大主教温和一笑,攥住对方头发的五指成爪用力向下一扣,无形的纯净光元素被强行灌进伏黑甚尔混沌的脑子里。
滚烫又冰冷,难以形容的强悍力量瞬间将这个被酒精和纵欲麻痹污浊的灵魂冲刷干净,肆无忌惮的力度让身经百战的雇佣兵都忍不住痛苦地闷哼一声。
“我原谅你的冒犯,可怜的孩子。”掏出手帕轻轻擦拭着每一根手指,大主教漫不经心地跨过瘫软在地的男人走向主位优雅落座,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声音轻柔又温和,“但再有下一次,我会直接剁掉你的手。”
“现在,清醒点了吗?”
“嘶——”捂住钝痛的额头,伏黑甚尔只觉得大脑仿佛被重锤敲打过一般疼痛难忍,却又异常清醒。在心底感叹着这个人形醒酒药的好用程度,没心没肺的雇佣兵就地一坐,扬起修长的脖颈,看向那个高高在上的美人,咧嘴一笑,“下手真辣啊,老板。下次温柔点,不然我可要加钱了。”
他懒懒散散地揉了揉僵硬的后脖颈,舒展着自己贲张的肌肉,一双危险邪肆的眸子紧盯着维尔德,像是一只凶悍疯狂的恶犬。他舔了舔干涸的唇瓣,慢条斯理道:“你想要的东西我找到了,不过和你给我看的那个不一样,但很相似。”
“但现在不能交货,我还有用,用完了给你。”
瓷器碰撞的清脆声音响起,维尔德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转过头对着胆大妄为的雇佣兵和善一笑,无数条光锁游动而出,瞬间将地上的男人四肢缠住,高高吊起。
“我的仁慈似乎给了你一些错觉。”散发着滚烫温度的光锁缠绕着男人的脖颈,一点点用力收紧。大主教施施然站起身走近这个胆大妄为的雇佣兵,如臂使指的锁链在顺从主人的心意,将捕捉到的猎物献到主人面前。
捏住这头狂犬的下巴,大主教垂下眼眸,歪着头真心实意地疑惑道:“我的孩子,是什么给了你和我讨价还价
的勇气?”
“啊,可能是因为我发现了你的小秘密?”死亡的气息使这个从咒术界杀出一条血路的疯子越发兴奋,即便被捆住手脚扼住喉咙,他仍然泰然自若地带着点嘲讽的语气调笑道,“你和那个五条家的小子一样,看似无懈可击,却都有致命的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