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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第1页)

“要得!”新兵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第二天,新兵一连军人大会上,指导员龙建锋代表新兵连临时党支部宣布了一个决定:任命殷兆宁等九名新战士为各该班副班长,协助班长工作,当然,最主要的职责是管理本班内务卫生。

会议结束,殷兆宁在本班战士羡慕的目光和真诚的祝贺声中,正式走马上任,当起了全军编制序列中最小的“官”。虽说最小,而且临时,还不装档案,但这大小也是个“官”,在个人成长进步的征途上,起码迈出了意义重大的第一步,这让殷兆宁暗自高兴了很久,脸上一直挂着快意的笑容。

当然,辨证唯物主义早就告诉我们,笑容不可能永远挂在一个人脸上。现实很快让殷兆宁认识到一个道理:“当官”既能带来极大的精神享受,也能让你品尝到足够的烦恼。

这天早晨,轮到周小刚当班值日。大家出完早操回来,周小刚竟然还躺在床上舒舒服服地睡大觉,宿舍地面没拖,公共卫生区也没打扫。这让负责内务卫生的殷兆宁副班长相当不满,他一把将周小刚身上的被子拖开,扔在地上:“太不像话了!不好好当小值日,还睡什么觉啊你睡!”

周小刚睡得正香,忽然没了被子,马上冷得缩成一团,睁开眼睛一看,自己的被子已被殷副班长扔到了他还没来得及打扫的地上,不由得火冒三丈:“我日死你祖先人,老子的被子惹你了啊?你龟儿子甩老子的被子咋子嘛?!”

殷兆宁副班长的权威受到严重挑战,不由得也发了毛:“我扔你被子怎么啦?好像你睡懒觉还有天大的道理一样?快起来打扫卫生!”

“锤子!老子今天就不扫,你能把老子咋子嘛?!”

殷兆宁拽住周小刚胳膊猛力一拖:“我就不信这个邪,今天偏要让你扫!”

“给老子放手!”周小刚喊着,反手一掌就向殷兆宁脸上扫来,殷兆宁右手一伸,迅速扼住周小刚手腕,轻轻一拧,周小刚就趴在床上杀猪似的叫了起来。

这时候,班长李大军刚好走进宿舍,一见这阵势,疑惑地盯了殷兆宁一眼,然后厉声喝道:“殷兆宁,放手!”

殷兆宁松开周小刚,悻悻地走到一边叠自己的被子去了。

“马上就要开饭了,还吵个锤子架啊,有吵架的时间早把卫生打扫完了!”李大军班长问清情况后,马上吩咐罗一川和李宗武替周小刚去履行小值日职责,然后狠狠地盯着还在龇牙咧嘴揉手腕的周小刚,“你*长在脑壳上——要日天唆?!一条裤衩都没穿变颜色,就这么多毛病?!小值日是为大家服务的,不是让你睡懒觉的!你睡懒觉不说,还跟副班长对着干,还要动手打人,格老子看你是想翻天了!你给我好好反省反省,晚点名时在全班做个检查。下次再犯类似毛病,格老子把你交给连长指导员收拾!”

接着,李大军班长把殷兆宁拉出宿舍,来到篮球场上,安慰说:“没得事,大胆管理是对的,以后注意讲点工作方法就行了。”然后,李班长又盯着殷副班长的眼睛,“你老实说,以前当没当过兵?”

“没有。”殷兆宁摇了摇头。

“那你军事动作咋个整得那么好呢?还有,刚才你对周小刚用那一招‘顺手牵羊’,明明就是擒敌术的招法嘛。现在,新兵营还没教擒敌拳,你咋个会用呢?而且用得那么熟练!”

“我真没当过兵,也不知道刚才那一招叫什么‘顺手牵羊’,可能碰巧了,跟擒敌术有点不谋而合吧。好了,班长,我洗漱去了。”

看着殷兆宁慢慢远去的背影,李大军班长再次陷入了沉思。凭直觉,他认为殷兆宁身上一定藏着秘密。可到底是啥子秘密呢?李大军班长不得而知。

第二章5  文艺晚会

罗一川最近特别心烦,老觉得有啥东西堵在胸口。可究竟为什么而烦,他又闹不清楚。他把自己的烦闷情绪告诉赵红军,赵红军说,“我也烦球得很,晓他妈是啥子原因哦!”

这天晚上,罗一川梦见了父母亲。父母亲似乎正在准备年货,母亲手提一块熏得黄亮黄亮的腊肉,眯缝着眼睛对罗一川微笑,一脸的关切和慈爱。罗一川醒来后,在床上烙了半天饼子也无法重新入睡。他终于知道自己为啥子心烦了:想家,罗一川开始想家了!离家近两个月了,父母亲现在可好?第一次没有儿子陪在身边,他们怎么过新年?到新兵连后,罗一川写了三封家信,寄出去一个月了,也没等到回音。眼看就快过年了,他怎么可能不想家呢?想家这玩艺儿,也真他妈日怪,没意识到的时候还好,当明白自己确实在想家之后,这想家的心思便越来越重,扰得罗一川心里毛燥燥地整日发慌。

每晚新闻联播后的体能训练暂时中止了,李大军班长说是新兵连要搞春节文艺晚会,各班都得出节目,新兵连晚会结束后还要从中筛选部分优秀节目,参加新兵营的文艺晚会。“一班嘛,无论干啥子,都要夺第一。”动员时,李大军班长整出一副声情并茂、激情澎湃的样子,拼命激励大家:“单个操练或者合作演出都行,不会吹拉弹唱念说跳打的,起码也要学几声狗叫。总之,人人都要参与,看完新闻联播至就寝这段时间,全部用于排练。”

不仅是晚会,还要整成文艺,这事儿把罗一川为难得要死。刘猛报了武术和秦腔表演,殷兆宁和尼玛次仁合作藏族歌舞,郑掷是吉他弹唱,周小刚和李宗武搞双簧,马成牧唱花儿,赵红军准备了快板——一班所有新兵中,就剩下罗一川整不醒豁自己究竟懂什么“文艺”,难不成真要上台学狗叫?罗一川抠破了头皮,也没找到解决问题的良策。最后,还是李大军班长有办法,李班长说单独表演的节目必须相当拿得出手,否则,在舞台上既显得小气,又没有特色,还容易出洋相。李班长思虑再三,最终拍板敲定,一班主攻三个节目:一是吉他弹唱,由郑掷表演;二是藏族歌舞,人数增至八人,由殷兆宁和尼玛次仁当编导;三是快板,由竹板改为外腰带,同样是气势不凡的八人规模。这样一来,罗一川一不小心竟捞上了两个节目,只需积极参与即可,再也不用为想不出合适的节目发愁了。

每晚看过新闻联播后,便是热火朝天的文艺节目排练。班长们相互较着劲,都指望在晚会上拔个头筹出点彩。而班长间的较劲,实际上就是班与班之间的较劲。一班全体新兵为了李大军班长再三强调的“集体荣誉”,根本无需李班长督阵,照样排练得任劳任怨、劲头十足。那段藏族歌舞中有一个探腰扭屁股的动作,殷兆宁和尼玛次仁舞起来韵味无穷——用专业术语说,就是特别有“范儿”。可一放其他人身上,却透着格外的别扭,一点点、一丝丝“范儿”都没有。为练好这个动作,整出足够的“范儿”来,一班宿舍差不多成了甩屁股的场所,就像候机大厅辟出来的吸烟室一样,具备了专门功能。甚至,有时候在厕所或者洗漱间,一班新兵来了兴趣,也会不经意地将自己并不美丽的屁股扭上几扭。其他班的战士见了,莫名其妙地摇摇脑袋,暗自揣测一班这些家伙是不是集体犯上神经病了。

多亏这段时间白天搞军事训练,晚上排练文艺节目,把罗一川的注意力全部聚焦到了蹦蹦跳跳上面。每天最容易想家的时候,罗一川正兴致盎然、全力以赴地跟着跳、跟着唱、跟着舞动腰带“啪哒啪哒”地打“快板”,明显有乐不思家,或者叫作没时间思家的味道。

文艺晚会的节目从各班筛选,第二道关是新兵排,第三道关才是新兵连。大年三十下午,新兵一连庆新春文艺晚会在饭堂正式拉开序幕。一班三个节目连闯两关,顺利登上新兵一连文艺晚会正式演出的“舞台”。这让李大军班长拥有了吹破牛皮的资本,从其他新训班长面前走过时,他完全是一副螃蟹过街的架式,昂着骄傲的头颅,迈着沉稳的方步,两只手臂在身边晃晃荡荡地甩起来,最大距离足有一米之宽,令其他新训班长相当地看不顺眼。

然而,演出还没结束,李大军班长的牛皮就格外不幸地破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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