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掀帘子进来,看见闵疏正背对着他,手里把玩着一个香囊。
此刻已经夕阳西下,外头的霞光混合着雪色映照进来,把闵疏散落在外的发丝照得金黄。
他摩挲着香囊,明明听见了梁长宁进来的动静,却一动不动,恍若未闻。
“怎么,得了个聚宝囊?”梁长宁说。
闵疏微微一动,转过来说:“一个平常香囊罢了。”
“女子的香囊。”梁长宁说。
闵疏沉默半晌,终于把香囊扔给他,说:“王妃赏赐的药囊。”
他或许有更好的谋划来完美地解决这件事,甚至他可以替文画扇求得这个孩子,然后以此作为价码,向文沉讨要利益。再不济他也可以将此事全盘托出,博得梁长宁的信任。
可是他不愿意。
他要把局势搅得更乱,他要把周围所有人都拉下水,成为他日后逃离的栈道。
或许还有些私心掺杂在其中。但是闵疏不愿意再去细想了。
“先前所料没错,王妃娘娘要我祝她得子,我劝下了。”闵疏说,“香囊里本该装着有助云雨之药,我已经倒掉了。王妃不会再有求子之意,这一点王爷大可放心。”
“先不说这事。”梁长宁把香囊随手一扔,撩开袍子坐下,说:“咱们再说说暨南。”
闵疏看了他半晌,微微勾唇一笑,说:“王爷想好了?”
这话尾音轻翘,平白增了三分春色,像是会迷人魂魄的妖怪,听得梁长宁差点要怀疑这是不是闵疏勾他入全套的伎俩了。
“闵大人妙计,我自然愿意一试。”梁长宁朝他招手,说,“过来。”
屋子里的炭火足,闵疏热得有些难捱,耳后一片绯红。他自己看不见,抬手摸了才觉得有些烫。
梁长宁看着他坐在自己面前,才从案几下拿出暨南舆图来,在案几上铺平了,问:“若是暨南桥断,收归的反军要如何带出来?”
“不必带出来。”闵疏也从案几下掏出黑色棋篓子来,将棋盘展开垫在舆图之下。
这舆图是用极其轻薄的苏宣纸所绘,苏宣纸是军机处专门用来拓印书信绘图的纸,不必打光也能看清下面的纹路。
梁长宁没动,看着闵疏将苏宣纸抚平了按在棋盘上,整个暨南如同生在了纵横交格的棋盘上,局面清晰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