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长宁斜靠着,手肘撑在棋盘上,说:“这事你确实不好办,得梁长风去办,谁是狗主人谁喂肉骨头,我推他一把,他还能放过眼前的肉不成?”
看样子他心里早有数,闵疏没开口,偏头抬起眼帘看他,一副说来听听的样子。
闵疏这模样实在撩人,今日无事不必外出,二人都穿着随意,闵疏更是连发冠也不带,随便抽了根带子把头发绑起来完事。
他很少这样闲散慵懒,叫人看着就想抓到怀里抱着。
“应三川是亲军,要晋升,得靠护驾之功。”梁长宁说,“可护驾之功升的是官职,不是实权,咱们给他个机会才行。”
将欲败之,必姑辅之。将欲取之,必姑与之。这个道理闵疏懂,梁长宁也懂。
“给他一支两百人的队伍就够他抢危移的货了,大理寺放个逃犯,露个错,再叫严瑞上个折子,这事能办得快。”
闵疏将信将疑地望着他,梁长宁说:“这是军中惯用的手段,专门给世家子弟铺路的,比抢功稳妥。”
闵疏笑了一声,想起什么似地又问:“王爷怎么想起养荷花来了?”
梁长宁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不甚在意地说:“看危浪平养了两缸,我就顺手带了几支回来,这花不是这个季节的,到了京城也养不活,放廊下看个漂亮也就过了。我看你喜欢花呢,之前那株铁杆海棠和窗外的腊梅你都好好养着,怎么,这缸荷花你不喜欢?”
闵疏没想到他是带回来给自己的,顿了片刻才说:“荷花不该开在冬日,即便是迫于权势……也终究活不久,何必呢?”
“荷花不是不该开在冬日,”梁长宁终于落子,让给闵疏一个小小的破绽,他没看闵疏,话里有话:“荷花是不该开在冰水里,可你看,如今我叫人用炭盆温着,用温泉水养着,对这花来说,那就是她能绽放的日子。”
就好比苍鹰,只要金丝笼足够大,那笼子就是他的天空。
闵疏没说话,他捉住了梁长宁的这个小小破绽,击溃了他围起来的阵。
棋从断处生,闵疏捏着棋子,静静地想,切断应三川和梁长风的联系,应三川才能动手。
“养不活的。”闵疏语气清淡,说:“强扭的瓜不甜,王爷要不要跟我赌一局?”
他的目光偏向窗外,那支含苞待放玉立婷婷的荷花娇嫩又脆弱地立在白瓷缸中,荷叶上有一层薄雪,看起来违和又有些怪异的美。
“就赌这花能不能活。”
裴三的宅子挂了个高价,奈何京中官吏不敢同他有牵连,怕招了圣上的眼,因而除了些商贾,一个去看宅子的都没有。
商贾看完了宅子又觉得这价格太高,不划算,更何况裴三的这处宅子挨着长宁王府,他们心里还忌惮着梁长宁凶恶的风评。
张俭一直叫人盯着那宅子,没过几日,陈聪与孔宗已经到了京城。周锐早前调回了塞北,十三城是重要关卡,潘振玉回了京,总要有人去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