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悦手指拂过木桌凹凸不平的边缘,嘴角翘起,“我还记得小时候不想写作业就趴在这里看书,最后字认识了不少,可是一个也不会写。”
“后来还是小愈拿恐怖片做威胁,你才不情不愿地拿起笔写字。”容卿嘴上是抱怨,但语气却充满宠溺。
齐悦小小地撇了下嘴角,“四姐总欺负我。”
“她最喜欢的就是你,”容卿将装在相框里的全家福递给齐悦,“你看。”
全家福上,小齐悦鼻头红红的,眼睛有点肿,一看就是刚刚大哭过,可还是忍着难过泪眼惺忪地看着镜头。
齐悦目光上移,齐愈就站在他身后,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全场唯一没有看镜头的人,就是齐愈——她忧心忡忡地看着前面齐悦难过的背影。
齐悦之前从来没注意过这张全家福上四姐的眼神和表情,突然看到这一幕,他的心像被什么揪了一下,眼眶发涩。
“原来四姐也会露出这么温柔的表情……”齐悦抽抽鼻子,嘴硬着把全家福还给母亲。
容卿笑而不语,弯腰在床下拉出一只小旅行箱,打开金铜色的扣子,里面整整齐齐放着许多信封。
“……这些是爸爸昨天寄回来的,”容卿说着拿起最上面的信封,递给齐悦,“悦悦你来拆。”
信来自某个热带雨林国家,信封粗糙坚韧,上面盖着各种各样的邮戳和邮票,用裁纸刀割了几次才弄开一个小口。
没完全打开信封,齐悦就已经闻到了青草和树木的味道。
将两层信封小心翼翼地沿线裁开,里面的东西被齐悦抽了出来。
是一沓厚厚的照片和两张折叠整齐的信纸。
齐悦把信纸递给母亲,自己拿起了照片。
父亲齐唯贤是一名植物学家,他常年跟考察团队在外探险,今年已经是他不回家的第三年了,齐悦看着照片中满身泥污的父亲小心翼翼捧着一束从没见过的植物的模样,不由地笑了起来。
科考团队任务重生活苦,但每一张照片中的父亲都是笑着的,即使在悬崖上攀岩这种紧张的时刻,他也会转身给镜头比个元气满满的耶。
齐悦被父亲脏兮兮的笑容感染,嘴角不自觉地挂起了微笑。
信很短,容卿很快看完,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眼底却是看不到尽头的落寞,齐悦看着母亲,心底其实是有些不解的。
父亲为了追求梦想放弃家庭甚至放弃继承本属于他的家产,这在世俗的观点看来是一件愚蠢的事情,齐悦好奇母亲支持父亲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明明她在谈起父亲时,言语间总掩藏不住思念。
齐悦觉得如果爱一个人不能长久陪伴,这和分开没什么区别。
容卿的手指拂过齐唯贤照片上的脸颊,注视着他,先是没忍住被他脏兮兮的模样逗笑了,随即眼眶泛红,“啪嗒”一声,一滴泪砸在光滑的照片表面,顺着容卿握着照片的方向滑落,留下一道淡淡的水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