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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落的头太小,头盔在脑袋上晃,不太协调,搞半天也戴不好。
云开的车已经发动引擎,她顾不上头盔,赶紧搂住他精壮的腰身,像虾子一样拱起后背,在疾风中提心吊胆地跟着他驰骋。
穿过一条又一条街道,余光中的人和车全都变成了虚幻的线,刘海搔弄眼睛,痛得她红了眼眶。
糟糕,她忘记扣上头盔镜片,泪已飙出了眼角,飞逝在空气中。
打一出生,从吃奶,走路,学说话开始,那个女人就一直在她身边。
不懂事的时候还以为她就是妈妈。
就算她不好好吃饭时,这个女人会强行用勺子往她嘴里塞,她也觉得,这就是妈妈。
就算这个女人命令她把学校发的牛奶带回来给狗喝,也从不关心她这么瘦晚饭想吃什么,她也觉得,这就是妈妈。
人为什么要长心眼呢?为什么要懂得那么多。
有时候厉落挺恨老厉的,恨他为什么不瞒着她一辈子,让她干脆就不知道自己还有个亲妈。
自从小时候被告知自己不是那个女人亲生的之后,那个女人做的一切就都明白了,也变了味道,厉落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不隔心。
她看似和她别扭着,拧巴着,可是天知道她有多么渴望那个女人真心实意的爱,哪怕去隐忍、去讨好。
这种复杂的情绪,跟谁也说不清楚。
那天云开都带她去什么地方,说了什么,厉落记不太清了。只记得他把她载到一帮人群里,这些人都是骑摩托车的大哥哥大姐姐,一群人聚在一起也不知道在兴奋什么,印象深刻的是,有两个姐姐在对骂,她们穿着清凉,装扮妖艳,发育圆熟的胸部随着指手画脚的动作而颤动,看呆了厉落。
云开抱起双臂靠在摩托车上,默不作声地观望着两个女人的争吵。
“小孩儿,学着点。”他扭头对摩托车上的厉落说。
“别人骂你,要骂回去,知道吗?”
“知道了哥哥。”
“喂!”云开突然站直身子,走向两个女孩,做了个中止的手势。
云开走向他们,厉落听见他问两个女孩:
“红药水带没带?”
厉落那时候就觉得,云开拽的不行,对女孩子一点也不绅士。
两个女孩停了一会儿,其中一个女孩从包里掏出一个小包扔给他,完事又投入到口水大战当中。
玩摩托的免不了擦伤摔伤,女孩子包里给男朋友装着药,是一种关心的表现。
云开蹲下来,一手攥住她的腿,拧开瓶盖,往她的膝盖处倒药,谁知那药水完全是水状,很快便泛滥在她的伤口上,红色的液体分成无数分流,争先恐后地奔向她的腿下,像一条条兴奋的小蛇。云开手忙脚乱地用手掌去揩,去截断,可是药水还是不听话地溜进了她的鞋子里,染红了她的白袜。
他在她的腿上胡乱地擦了几下,动作滑稽又暴躁。
最后他手掌心沾满了红药水,她的小腿也被他弄的惨不忍睹。
厉落噗嗤笑出声:“哥哥,你这样,我更容易感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