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屏退一旁侍女,将子婴迎进屋内。
“许久未见,兄长的身体可还好?”扶苏与子婴一同坐下,给对方倒了杯热茶。
子婴深居简出,除了逢年过节,扶苏基本见不着他。听闻他的病很严重,常年卧床,所以也从不参政。
但如今看来,虽对方脸色苍白,但精神头还算好。
子婴颔首,深深地看了扶苏一眼,道:“今夜咱们兄弟俩交交心,我也不瞒你,我这身病没有那么严重,都是我装的。”
扶苏一惊,接而又明白过来。
的确,装病是在咸阳城内活下去的一个好办法。
扶苏有些犹豫,他和子婴并不能说熟悉,如此情况下,对方忽然找上门来,他不免提防——可想到天幕里说子婴最后杀了赵高,想必心是向着大秦的,合作未尝不可。
“天幕里的事情,我也看到了。”子婴喝了口热茶,“如今赵高已死,公子打算如何?”
扶苏摇头:“不一定。”他将胡姬失踪一事说与对方听,还分析了一下赵高和李斯联手的可能。
“赵高这心思着实阴险了些,若他没死,事情就难办许多。”子婴沉思片刻,继续道:“眼下城内还有赵高的势力,敌暗我明,该如何才好?而且胡姬是否真的叛变,还是被控制了?”
“这些无法猜测。”扶苏反问,“但若兄长是赵高,你接下来会做什么?”
子婴面色发沉:“必然是让一切,都按照天幕预示的那般进行。”
扶苏叹气道:“父亲方才来过,他已有意派我去北上监军,我与他讨了些时间,想先处理完赵高再走。”
子婴摇头:“难。”
现在这个局面,只要赵高脑子不糊涂,就会一直躲下去,躲到扶苏离开、躲到始皇帝生命垂危。甚至是——
扶苏惊道:“他或许会加害父亲!”
“可他如今在暗处,如何加害得了呢?”子婴困惑道,“陛下身边有侍卫寸步不离,咸阳宫也是固若金汤,前几日听闻他在城外行刺不成,现下要故技重施,不可能了。”
“若是父亲身边的人不干净呢?”扶苏猛然想起,刚才始皇帝服丹药的模样,那御医灼灼的眼神——总令他如芒在背。
“不行,我得去提醒父亲。”扶苏说着就要起身,被子婴一把拦住。
子婴道:“公子且慢,我们在这猜测赵高会以何种形式刺杀陛下,实在太被动了。而且刚刚我忽然想到,如果我是赵高,我或许还会做另一件事……”
他抬头直视着扶苏,病恹恹的脸上,皱紧的眉头里强装出一股违和的杀气。
扶苏一屁股跌坐回椅子上,喃喃道:“没错,他还要杀我。”
扶苏去哪不重要,扶苏得死才是重要的——始皇帝、扶苏都死了,他与李斯无论操纵谁,都是一样的,都是傀儡罢了。
“他不敢在咸阳城内动手,除非等我出了咸阳……”扶苏低声自语,一个惊险的计划在他脑海里闪过。
子婴没有察觉,自顾自说:“我们也可以主动出击,赵高既然和李斯联手,躲藏的窝点必定与李斯有关,如果我们能摸清这个,或许能找出些赵高行迹的蛛丝马迹。”
扶苏自责道:“我近来忙于焚书的事情,都没注意到丞相在做什么。”
“我今日来找你,本也是表明我的心意。”子婴诚恳地说,“若公子能借我几人,我可以替公子去查李斯在咸阳城内的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