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木香不吭声,倔强地望着周以臣,等待他说出个一二三来。
周以臣垂眸,拉起她的手。
“这不是看学生意愿就能定下来的事情。”
“现在是人民当家作主的时候!”云木香据理力争。
“停课时有多少学生抗议。”
“……”
云木香蔫了,由他牵着进门,低着头,盯着握在手腕上的那只手。
手背上青筋突起,带着力量感。
她伸手抠了一下。
头顶飘来他说话的声音,“老婆,是你主动问我的,实话一般都不好听。”
“……”
当晚,云木香入眠后又开始做梦。
“妈妈,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回家。”
淼淼坐在台阶上,穿着单衣,眼泪汪汪地啃着包子。
云木香眨眨眼,环顾四周,红色砖墙上刷着‘劳动最光荣’‘争做社会主义接班人’‘加强安全管理,构建和谐社会’。
一阵刺耳的哨声响起,百米外的大铁门被打开,十几号人被带进来,小如淼淼这个岁数,大如十二三岁的青少年,满脸的愤世嫉俗。
云木香看看门口,再看看台阶上。
‘她’两耳不闻门口事,把小竹篮子里的饭盒打开,炒鸡蛋,炖五花肉,雪白的大米饭半点杂粮都没搀,手拿着筷子夹菜,放在儿子啃出豁口的包子上。
“多吃点,淼淼再等一段时间门,妈妈很快就带你回家。”
大门口闹腾的声音很快消失。
孩子们被带走,按照年龄分散打入到其他队伍中。
很快,板着脸的严肃妇女过来。
“探望的时间门到了,赶紧出去。”
“同志,我这就走,我家淼淼多些你照顾,孩子还小,我给准备了点吃的,你通融一下。”
一式两份塞到手里,严肃妇女依旧严肃,态度却没那么紧迫。
“周栕,归队。”
“妈妈。”
云木香鼻子一酸,认真眼泪跟严肃妇女离开,一步三回头地看着儿子。
没注意到送她的妇女被门卫室的老头给拉住。
“怎么又来十几个孩子?这是少管所可不是孤儿院,扎堆地往这儿送算怎么回事,地方都快要住不下了。”
“这都是从犯,帮着爹妈上大街上贴大报,简直无法无天,送来这也没错,等家里头定了罪,肯定会一起送走,也就住一段时间门而已。”
“这是哪儿又出事了。”
“音乐学院,听说老师煽动学生们集体反动!把市局单位给砸了……哎,你怎么还没走。”
妇女一声吼,让流连在门口,一直目送淼淼的云木香瞬间门从梦中脱离。
周以臣察觉到动静,下意识轻拍着怀里人。
“做噩梦了?”
云木香贴近一点,闭着眼睛没回答,趁着这会记忆力最好,努力去回想梦中的细节。
上一次她注意力都集中在儿子身上,忽略了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