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能,一直站在他们身后吧。
白菀轻呼出一口雾气,她没再犹豫,弯下腰,攥紧刀柄,钢刀颇重,她得双手并用才能将刀拿起来。
水漾又一次被踹倒在地,口中鲜血喷涌,她已经精疲力尽,无力再捡起刀抵抗。
她仰脸看向白菀的方向,用尽最后的力气,声嘶力竭的喊道:“夫人,快跑!”
弯刀已经逼近,刀刃上的血甚至能滴到她脸上,本来已经躺平等死的水漾猝然瞪大眼,她看见白菀拖着刀冲上来,向来雍容端庄,温文尔雅的脸上,带着狰狞的狠辣。
她用尽全力扬起钢刀,一刀砍进那人的脖颈。
粘稠滚烫的血溅在白菀脸上,她下意识闭了闭眼。
*
信号在天穹炸响的一瞬间,霍砚正盘腿坐在亭中,手里拿着只墨玉手镯,一旁的石桌上摆着一副头面的纹样图纸。
他瞥眼看出去。
淡红色的烟雾在雾蒙蒙的天穹弥漫,化作一朵紫菀花的形状,继而随风而逝。
手里的镯子落在地上,随着一声脆响碎裂成块。
这个信号,代表白菀出事了。
霍砚心下漫起窒息般的锐痛,脚踩过碎裂的玉镯,顷刻间跃出亭中,没有任何犹豫的朝发出信号的方向飞掠而去。
*
白菀背扶着水漾,一身藕荷色的大襟衫被她身上的血染得通红,身侧跟着尚且还能走动的,陈福和绿漾,几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树林中穿行。
方才眼看着辽人要抓走白菀,陈福情急之下,朝着他们连放数支信号烟雾,浓雾骤然炸满,让辽人顿时失了方向。
白菀见机拉起水漾,陈福则救下绿漾,四人相携往密林中跑,打算走山路绕到后山竹楼去。
奈何反应过来的辽国人紧追不舍,他们一个个身上都在淌血,被人沿途追踪轻而易举。
水漾无力的歪靠在白菀肩上,耳畔是她紊乱的呼吸,这是她头一回离皇后娘娘这么近,近得能嗅见她身上馥郁的馨香。
她能感觉到体内的血一点点流尽,彻骨的寒冷从四肢开始蔓延,水漾无力的开合双眼,心想,让皇后娘娘为她吃苦受累,她们这些做奴才的,何德何能呢。
白菀早已经没有心思想别的,憋着一股气,只想拖着他们三个一同逃出去找到霍砚。
她听到水漾靠在她耳边,断断续续道:“娘娘,将奴婢放下来吧,我们分开逃。”
“的确,娘娘带着我们,早晚会被追上的,”一旁的绿漾显然也听见了水漾的话。
她一边和陈福互相搀扶着,一边环视四周,绿漾五感敏锐,她能听见,辽国刺客离他们已经越来越近。
“对,我们分开走,也能替娘娘拖延些时间,”陈福直接点头,试图从白菀手上接过水漾,一边道:“娘娘若不识路,便直往山顶方向跑,掌印肯定已经在赶来的路上,等娘娘找到掌印,就不怕了。”
白菀抽空低头看了看满是泥污的小靴,靴上的银铃铛已经被扯掉了。
连陈福这个旁观者都知道,她见到霍砚便不会怕,而她却至今才反应过来。
她有点想霍砚。
她按下心底的酸涩,拽着水漾不撒手:“你们为我卖了命,我若当真独自逃命去,还能算个人吗?”
“娘娘,您不能落在辽国人手里,不能让奴才那么多弟兄白死,”陈福无意间回首,已经能瞧见辽国人的些许身影,顿时急了,他与绿漾对视一眼,两人当机立断往另一个方向走。
他们个个都是强弩之末,已经无法替皇后娘娘抵挡多少,分开走能散乱追兵视线,给她们拖延些时间也好。
只是他们还未走出去几步,便被追上来的辽国人逼退回来。
陈福将刀插进土里,咬牙用衣袍系紧身上的伤处,撕下袍角,将刀柄和手紧紧缠绕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