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满脸疑惑地看着对方,轻声问:“你认识家母?”
王赢的嘴巴开始哆嗦,说:“单宜安是你母亲?”
安安点头。然后好奇地问:“王科长跟家母是如何认识的?她已经移民美国二十多年,且也不曾听说过中国还有朋友。”
王赢眼睛就有些湿润,哆嗦着问:“你母亲可好?她还在美国吗?近况如何?”
看到对方一脸的挂念神情,安安心里打了一个问号,虽说不识得眼前人,但看对方的表情不像是一般交情,于是试探着问:“您是母亲的好朋友么?”
王赢点点头,说:“岂止好朋友。我跟你母亲……算了,过去的事不提也罢,不要影响她现在的生活才好。她,可是跟你一起回来了?”
安安轻声说:“没有。她留在了美国。”
王赢激动地起身,靠近了问:“可否把地址跟电话给我?我太想听听她的声音。”
安安缓缓地摇头,黯然地回答:“很遗憾,家母已经去逝五年。如果您是她生前好友,那我代母亲谢谢您的挂念。”
王赢的泪没能忍住,终于淌了下来。一个五十开外的男人为了母亲如此落泪,这让安安心中的疑虑越来越深。她深知,交情不够深的人,不会如此伤心。但毕竟是母亲生前的事,如今若是自己提出来,怕只会伤了逝者,痛了生者。于是,她沉默着,等待王赢再次开口。
王赢终于叹息够了,他深深地看着安安,然后重重地点头,说:“像,像,极像。”
安安跟着点头,说:“是,都说我跟家母很像。”
王赢点头,然后叹着气问:“只是可惜,天人永隔,再也见不着宜安了。这是我一生中最大的遗憾。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寄希望在梦中,希望老天给我们一个重逢机会,可惜,可惜。”
安安心里突然就有些明白了,她试探着问:“王科长,您跟家母的交情很深吧?”
王赢看了看安安,突然就笑了,说:“过去了,都过去了。还说什么呢。”
安安起身关上办公室的门,突然计上心来。她凑近了问:“那按辈份,我可不可以叫你王伯伯?”
王赢立即点头,说:“当然,当然。你母亲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一定照顾。”
此话一出,王赢跟安安同时愣了。前者太过想念往事,情由心走。后来却听出了一些蹊跷,但只好装作不知。于是,安安笑笑说:“那王伯伯,您今天到公司来,是来催还款的吧?”
王赢这才稳定情绪,记起了自己今天来的目的。
第五章 空泪
因为说到了单宜安,王赢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一改往日硬朗的作风,思付着应该如何把讨债的话说出来,这时安安却笑了。
安安说:“王伯伯,我知道你惧与母亲的友谊而不好意思,但公是公,私是私。公事儿上我们还是会配合银行的,只是有公司现在的确有困难。这不,我姐姐刚刚出去筹钱,还没回来呢。”
王赢听到安安说姐姐,立即想到了李若离,他小心地问:“你说的姐姐,可是李若离,李总?”
安安点头,说:“正是她。”
王赢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既而又说:“容我多一句嘴,你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吧?”
对方这句话刚一出口,安安立即意识到眼前这个人,知道的事情何止一二!于是她小心地应付说:“是。但跟亲姐妹无异。”
王赢点点头,说:“上次见李总的时候,误把她当成你,真是不好意思。这样想来,你们姐妹还真有些相像之处。”
安安只笑,不语。
王赢又说:“以前听说过蓬勃跟新蓬勃的竞争之事,那新蓬勃不是在你名下么?怎么突然就到蓬勃来了?”
安安心想,这个人知道的太多了。于是她淡淡地说:“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在哪里都一样。”
王赢若有所思地点头,说:“如此看来,你跟你母亲是极不像的。”
安安奇怪地问:“哦?哪里不像?”
王赢毫不犹豫地说:“你母亲生性好强,她从不服软,更不服输。有时候明知道自己错,还是会坚持。而你不是,知错就改。这样最好,至少,比你母亲明智,也会比你母亲幸福。”
安安心里咯磴一下,她不由得问:“你为何,对我母亲那么了解?你们当年到底是什么关系?”
王赢说:“朋友,好朋友,或者说是亲人也不为过。”
听到这儿,一个念头从安安心底里涌出来,她试探着说:“你跟我母亲不会是恋人吧?”
王赢的头就低了下去,半天才叹息着说:“是,也不是。只能说是我暗恋你母亲。可她眼光太高,终是看不上我。”
安安听到这儿,在脑子里迅速地理清所有头绪,然后突然就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