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鱼鱼的话音落下,窗口便探出一个圆溜溜的小脑袋。
林月芽将剪刀放回身后的桌上,快步就朝窗口跑去,然而紧接她便看到李萧寒的面容从黑暗中露出,林月芽不由停下脚步。
木鱼鱼不知她为何停下,还在笑着朝她张开双手索要抱抱。
林月芽匀了几个呼吸,笑容重新出现在脸上,她来到窗边,伸手去接木鱼鱼的时候,也不知李萧寒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指腹在林月芽的手背上轻轻抚了一下,林月芽立即蹙眉瞪去,她将木鱼鱼抱住,便要将那窗户合上。
然李萧寒动作快她几拍,在她手触碰到窗户的时候,李萧寒就已经坐上窗台,一个转身落入屋内。
林月芽连忙抱着木鱼鱼向后退去,与李萧寒拉开距离。
林月芽见木鱼鱼小脸脏兮兮的,似乎是哭过,她眼角还有干了的泪痕,便一阵心疼,赶忙就问:“可是有人欺负你了?”
李萧寒没将这句话放在心上,神情坦荡地看着这对母女。
可木鱼鱼心里是有委屈的,来时这一路也算是隐忍许久,这会儿窝进娘亲怀里,那委屈就像倾泻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她娇小的唇瓣先是不住的发颤,随后猛然一张,“哇”地一下哭出声来。
李萧寒从未与孩童接触过,今日是第一次,他以为这一路上两人也算是相谈甚欢,却没想到木鱼鱼竟在林月芽怀中哭得这样委屈,就好像真如林月芽问的那样,有人欺负她了,而这个人就是他。
“我欺负你了?”李萧寒不禁感到疑惑,他话音一出,木鱼鱼却是哭得更凶。
林月芽恶狠狠的目光再度袭来,李萧寒原本还要开口,却莫名顿住,就好似所有想要辩解的语言在木鱼鱼嚎啕大哭的声音中,都会显得那样苍白无力。
“李萧寒。”林月芽果真不客气地与他道,“不管你我之间有何恩怨,你不该拿鱼鱼撒气。”
木鱼鱼听出林月芽是在替她出头,她将小脸埋在娘亲柔软的怀抱中,哭得更加厉害。
明明他从前最是听不得孩童啼哭,也不知为何,看到木鱼鱼在林月芽怀中放声大哭时,他竟一点也不觉得厌烦,甚至还觉得颇为有趣。
尤其是林月芽气鼓鼓地瞪他,用她软糯的声音冲他放狠话时,他甚至真的弯了唇角。
见林月芽瞪得越来越凶,李萧寒还是打算为自己辩驳一二。
“木……”李萧寒嘴唇张开,念出一个字便停顿下来,片刻后,他将语气放得极为柔和地望着小泪人道,“李鱼鱼,我方才可有欺负过你?”
林月芽看向怀中泪眼摩挲的小人。
“没、没有,你、你没有欺负我,我、我自己摔倒,自己站起来,我再也不用脏手,擦眼泪了……哇——”
木鱼鱼哽咽地说着,说到最后忍不住再次大哭。
“鱼鱼不哭了,不哭了。”林月芽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掏出绢帕轻轻帮木鱼鱼擦着眼泪,不住地柔声安抚。
抬眼见李萧寒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似的在那里唇角含笑,林月芽便气不打一处来,她从木鱼鱼断断续续的话语中,也大致猜出来孩子是受了什么样的委屈。
她太了解李萧寒了,她知道李萧寒这张嘴不饶人,还爱讲那些无用的规矩,想必是木鱼鱼跌倒后,他不仅没有去扶,反而还训斥了她。
林月芽一想到李萧寒训人时那压迫倒令人喘不上气的气氛,便又是一阵阵心疼。
为母则刚,起初看到李萧寒时的那份惊恐,早就被此刻的气愤所取代,她一面轻柔地帮木鱼鱼顺气,一面极为恼怒地盯着李萧寒道:“请大齐的永安侯自重。”
她怕吓到木鱼鱼,便压着火气没有扬声,只是用眼神来告诫李萧寒,“日后不经通传,不得入我宫殿,更不得靠近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李萧寒低声重复着她的话。
林月芽不由将怀中木鱼鱼抱紧,语气极为生硬地道:“这两个孩子都与你无关。”
“是么?”李萧寒没有恼,只是平静地看着她,“当真和我毫无关系?”
这两个孩子正如秋春贺所言,与他样貌的确相似,尤其是木糖糖,那一双眉眼像极了他。
看着两人年岁,稍加推算也可得出是去年春日的生辰,不是他的孩子还能是谁的。
李萧寒的眼神让林月芽莫名心虚,她避开他的目光,垂眸看向怀中哭声减弱的木鱼鱼。
这才想起方才光顾着心疼,没留意李萧寒在称呼木鱼鱼的时候,竟神不住鬼不觉将她的姓换成了李。
这会儿反应过来,她气恼道:“她叫木鱼鱼,随我姓木,还望永安侯莫要随意更换她人姓名。”
“随你姓么?”李萧寒还是未见半分愠色地望着她,语气平静地问道,“随你姓也该是叫林鱼鱼,木又是从何处来的?”
林月芽一时语塞,可转念一想,她没必要和李萧寒在这里多费口舌,刚要开口撵人,便见李萧寒忽然蹙眉,疑惑地问出口来,“孩子的名字是怎么回事,为何一个叫糖糖,一个叫鱼鱼,莫不是你惦念清月楼的糖醋鱼了?”
李萧寒顿了一下,紧接着便又补充了一句,“那醋醋呢,你是打算来年再生一个叫醋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