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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撵人1（第1页）

翌日清晨，第一缕晨曦穿破云层，金灿灿地撒下。姜府后门悄然打开，几个道士装扮的男子被东嬷嬷引进来，她边带路边对为首的老道士言：“下人去请您的时候，想来已经将我们府上的情况都如实以告了，老奴也不多说，只强调两点，一则是我家老爷极期望有个儿子，二则是大小姐方诞下子嗣，恶露未尽，您心中有数便好。”

言罢，东嬷嬷别有深意地望了眼老道士，他抚了抚胡须：“君姨娘除邪之心至诚，上天定不会让她失望的。”

什么“除邪之心至诚”？分明是给的银子够多！不怀好意的一行人到了温夏院，老道士白须飘飘，清瘦颀长的身子被裹在道袍中，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道长，有些话我羞于启齿，但您既是来解惑的，我便厚颜请教，你可能算出我此生是否有儿子？”

姜弘放求子十数年，眼看着三个女儿都到了婚嫁的年龄，他仍后继无人，难免急不可耐了。“您自是有父子缘的，只不过好事多磨，要晚些时候才能得偿所愿。”

老道士不疾不徐，似是泰山崩于前都能面不改色，更令他的话添了几分可信度。但在姜弘放喜笑颜开之时，他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怕就怕有人阻了儿子来的道儿。”

“谁敢！”

姜弘放顷刻间目露凶光，“您说说究竟是谁敢做下这般丧心病狂的事来？”

一旁的君姨娘和姜雪茶希冀地望着老道士，只要他开口，凭姜弘放对生儿子的执念，就算与白氏母女彻底撕破脸也可以。明明感受到屋内两方人俱是期待不已，老道士却仍不紧不慢，合上眼，曲起手指默默卜算起来。良久，他才睁开眼。“可算出是谁要断我后嗣？”

姜弘放急切追问。老道士微微皱眉：“贫道只算出克子之人在贵府西南方血色弥漫之处。”

“西南方？血色弥漫？”

姜弘放琢磨着这两个词，一时半会儿没想出来西南有谁恨他恨到要他断子绝孙的地步。“是大小姐！”

君姨娘惊呼出声后，似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捂住嘴。姜雪茶似是被这个说法吓到了，脸上血色微褪，却仍体贴道：“爹莫要误会，姨娘是妇道人家，难免会在意生育之事，自然联想到了大姐身上。但大姐虽性子泼辣，却不是不孝之人，且她已为人母，更不会对个尚未存在的孩子下死手。”

“不！你姨娘说得对！”

姜弘放越想越觉得就是如此，“朝春院在西南方，姜觅安才生完孩子，流了好多血，正正符合道长所言！徐世宁呢？我不是派人通知他，让他快把姜觅安接回去吗？他怎么还不来！”

“按您的吩咐早就派人通知他了，可他不来，我也没辙啊。”

君姨娘忧心忡忡，“如今可怎么办？她尚未坐足月，我们也不能把她如何。”

天大地大，在姜弘放心中就只有他的儿子最大！“徐世宁不要她是她自己没本事，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没得要因为她害我没儿子的道理！”

说着，姜弘放就要亲自带人去赶走姜觅安，君姨娘连忙拦下，说什么既然姜觅安有碍子嗣，他便不好与之见面，以免冲撞了，他听到这套说辞又高价向老道士求取保佑子嗣的护身符。至于赶人的活，就交给君姨娘母女俩去办。老道士望着那兴高采烈的母女俩，暗叹都不是省心的，母亲直接往嫡长女身上泼脏水，做女儿的看似帮着说情，实则暗戳戳将矛头直指长姐，如出一辙的面善心黑。也不知道这被玩得团团转的姜侍郎，有没有看到真相的一天。且不说姜弘放是如何向老道士求生子秘法的，就说说君姨娘马不停蹄赶到朝春院，不顾下人的阻拦，横冲直撞入了内室。轩窗洞开，几缕清风吹过，却吹不散满室的药味。几个婢女如临大敌地挡在床榻之前，君姨娘隔着空隙瞧了眼躺在床上的白氏。面白如纸，憔悴万分，好似说话声音大些就能把她给震死了似的。君姨娘痛快不已，倒不像方才那般命人强行拉开婢女，轻摇团扇，扇开些许药味，她才高声道：“老爷说了，大小姐在家坐月子不吉利，让妾身带人把她请出去。夫人，您是当家主母，又是大小姐的生母，于情于理，妾身都要与您说一声。您可千万别气着，老爷还说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您也该学会割舍掉这份母女情了。”

君姨娘说出来的话，宛若一支支长剑，直接射向病体缠绵的白氏，其险恶用心昭然若揭。屋内响起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但白氏本就气若游丝，咳得再厉害，声音也不过像是婴儿抽咽一般，透着无尽的虚弱。婢女们大惊失色，或是围在她身边扶着她帮她顺气安慰她，或是冲出去请大夫请小姐，再者就是仍如一座高山似的，挡在君姨娘母女俩身前。“我家夫人身体不适，还请姨娘和三小姐先回去。”

良鸠被姜倚宁安排来照顾白氏，她自是拼了命也绝不会让旁人再靠近半分。但君姨娘又如何不知这朝春院里还有些忠心耿耿的下人？早在还没得到姜宏放首肯之时，她就将府内孔武有力的粗使嬷嬷召集起来，等着随她一同来此撵人。她自是不把良鸠的话放在心上的：“正所谓出嫁从夫，女子嫁了人后，夫君就是她的天，你家夫人再不适，也不能因此而绝了老爷的后。这要是传出去，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戳她脊梁骨呢。”

“你什么意思？我家夫人从不阻拦老爷纳妾，她只是生病了，何谈得上要绝老爷的后？”

这番毫无逻辑的话，听得良鸠一头雾水，不过瞧君姨娘得意的神色，不用想也知道对方不怀好意。姜雪茶拉了拉君姨娘的衣袖，似在说悄悄话，声音却比往日更大了些：“姨娘，母亲尚在病中，还是不要告诉她，若是她知道了爹一听说大姐姐和小外甥会克我弟弟，便要将还未坐完月子的大姐姐母子俩赶出去，估计会被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