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笛见她远去后,端起姜黄色的小狗和自己比了一比,真的像吗?
他捏着自己的脸又比划了一下。
哪里可爱。
瑞德三年,暑月北方蝗灾,植物被吃得只剩光秃秃的枝干,南方水灾,田屋悉数被水浸泡颗粒无收,无数庶民流离失所。
首秋时节,二王妃孕三月滑胎,瑞德帝震怒,杖毙两名宫女,除冷荷外,东宫所有宫女全换,全部由二皇子亲选。
听说那两名宫女为了讨王妃欢心,摘了些倒仙花放入王妃寝宫之中,再加上吃了些凉寒的食物没两天王妃就落了胎。
瑞德帝痛失皇孙都被气出了病。
冬季一来,满地都是叶子,成王府的树尤其多,叶子落得更是厚实,晏南修早早的在成王府候着等乔三言。
距上次两人见面已过半年多了。
那次是大婚前,坐在同样的位置,晏南修问:“如果母妃在,我也会这样过一生吗?”
乔三言说:“会。”
他跪坐在乔三言面前泪水忍不住直流,“当年如果不逃该多好,也不用这过得这么辛苦,三年…三年真的是一辈子。”
乔三言望着他,从小到大他都很懂事,五岁之后便再也没哭过了。
这次反倒无所顾忌哭得个痛痛快快,在他身上乔三言可以说是恒河沙数,倾注了自己全部的心血,没想到心里居然放不下一个女子。
他断断续续的哭着,“一路走来形影相吊…也不知道惊喜是何物,从来不指望任何人帮扶,没关系…天塌下来我自己扛,我希望父皇能活久一点,多生儿子,那样他定会放过云裳,也会放了我。”
乔三言抬了下眼皮,“你都知道了。”
“父皇坐上了那个位置,有些事昭然若揭,暗鹰只有一人能走到太阳下面,莫奇死了,莫凡出来了…他的用心我能不明吗?这是他的恩赐也是枷锁。”
乔三言抬起枯稿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和你说过,别和他斗,浸月多聪慧的一个女子,遇到他也赔得干干净净,成王府的园子是浸月找我布局的,全是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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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望了眼花园,眼中不知在想什么,“浸月遇上他之后,只有在死前才如了一次意,就是留下你。”
如今再次见面已经过了八个月,两人境地依旧,晏南修煮着茶,收起了所有的情绪。
乔三言坐在他对面,无言地看着他煮杯倒茶。
南修那么小小一个奶团子的时候,就跟在自己身边,十几年了两人话都不多。
“先生这次来?”晏南修把他的茶杯加满茶水。
乔三言把身边的青布包袱解开,是蛟月剑。
“香玉让我带给你的,她说,有朝一日你需要她,她会回来。”
晏南修手抖了一下,又收了回去,“她不是父皇的人?”
“从来不是,我们都是因为你母妃的遗愿,才在圣上身边这么多年。如今心愿已达我们自在了,这把蛟月剑归于你手,希望你多想想你母妃的为人,不要误入歧途。”
晏南修眼色变得幽暗深晦,不知道在思虑着什么。
他最后做了个谬赞的神色,“什么是歧途,母妃亡后,路早已被铺好,先生最是清楚。”
乔三言的身体颤了一下,只是颤了一下,像清平的湖面被微风吹过,很快归于平静。
他拢衣起身,立在那深深地看了南修很久。
“六大家族门生众多,在朝中的关系盘根错杂。百年来无论局势怎么变,他们都不会变,里面的污垢腐朽不是那么容易清。范家已折留下了寒云,许家和你已同为一体,虽已渗透其中,可是成婚了,也不能做得太过。”
乔三言说着说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又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