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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第2页）

金教授低头沉吟了半晌，才抬头说道，我知道不给你们不行，但我有一个条件，就是从你们的介绍我已经猜出来了，一定是我这个烈性子的妻子给那小子下了毒，然后把他杀死了。如果那小子的家属提出经济赔偿，请你们帮我说句话，我没有这个能力也没这个义务为她还这个债。

马莎安慰他说，如果对方提起诉讼，他可以到庭解释，估计法官会考虑这个实际情况的。而且他们去过林家，日子也过得比较富裕。

金教授点头谢了她。

处理完这桩案件，马莎觉得身心俱疲，在工作中她几次想起和向昆仑的关系，他们的感情会走向一种什么样的结果呢？

女同事们闲来无事议论深海已经较常见的包二奶的现象，马莎从来不参与，她对向昆仑太了解了。别看现在向昆仑在公司里高高在上，小时候他是个最缺乏安全感的人，他从来都是大孩子的小跟班，从来不跟比他强的人对抗的。小时候马莎看了很多杂七杂八的小说，有时候在营区里当故事讲给小伙伴听，向昆仑比马莎这一拨的孩子大，也常常谦虚地坐在听众席里。

到深海后，赶上了好机遇，让向昆仑很是赚了些钱，他也没有因此嚣张，甚至可以说相当低调。马莎做警察他是支持的，能有机会帮马莎的同事办点什么事他也非常乐意。他不像其他老板，出去玩不带老婆，他是恨不得走到哪儿都让马莎跟着，只不过，马莎这样的性子，看见灯红酒绿就天生反感，不是非不得已，她才不愿意出席向昆仑的饭局。

马莎相信向昆仑对她的感情是不那么轻易动摇的，但闹到这个地步根本原因是什么呢？

马莎使劲地回想，想要理出一个脉络来，大量的往事过电影一般涌来，马莎一阵头晕目眩。是不是人们说的，感情都有保鲜期呢？金教授和他的小妻子感情建立在共同的专业和志趣上，又曾经一起对抗社会舆论，马莎在金教授家看了大量的她的照片，是个长得很漂亮打扮很时尚的女人，别说十年前，就是死前这个年龄都依然是很有魅力的，她能冲破世俗的压力追随金教授到深海来，感情不可谓不纯真，但也竟然没能守住这份感情。从金教授家的摆设和他们经常下馆子的习惯看，他们的收入也不错，林四平也只是个高级一些的打工仔，显然他们在一起不是因为钱。那是什么呢？

如果问题不出在人，那出在什么地方呢？马莎在网上看到有人形容深海就像个巨大的腐蚀罐，说是什么人来到这里都不免锈掉了思想，蚀掉了品性，变成跟着潮流走的行尸走肉。

想想熙熙攘攘的大街不过是一具具僵尸在游走，马莎打了个寒颤，内心一股冷气冒上来，搅得她心里空落落的。

她很想找个人说说话，谈谈心里的感受，脑子里把自己的通信录过了一遍，再一遍，也没能发现一个能打个电话聊聊这个话题的。她突然觉得有点撑不下去了，一股辛酸和悲伤突如奇来，把她击倒在方向盘上。

她趴在方向盘上，很想找个什么东西撞一下，或者大喊几声。

事实上，她就这样无声无息在在路边停了半小时。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一杆红缨枪

一

自林四平一案后，马莎的精神就不大像以往。有案子时还好，在外面跑得累了，回家一躺就能睡着；没案子时，她也不像以往那样找些老案子出来在中队讨论研究，而是抓紧任何一点时间玩电脑纸牌游戏。她不会玩什么时下流行的魔兽、开心农场之类复杂的，永远是那款三方电脑角色加上她组合的“斗地主”。她玩得如此投入，手下走到她门口经常听到她不是大骂：“真白痴呀，怎么就不管住呢，大鬼留来下崽儿呀。”，或者得意大笑：“看你赢，75分，上吊自杀吧，哈哈。”“这破牌，全是给人站岗的，还怎么打，你个死电脑又做弊。”把大家听得哭笑不得。

老牛和小丁偷偷地议论，不知她这是怎么了。老牛家庭生活经验丰富，跟小丁说，头儿虽然是头儿，毕竟是个女人，刑警这活儿没日没夜的，咱爷们都有撑不住的时候，何况她一个女人。老牛神秘地凑近小丁的耳边压低声音说，看女人健不健康就看她的嘴唇，马莎的嘴唇颜色都发白，说明血气不旺，八成身体出问题了。

小丁才无心了解这些乱七八糟的，他担心的是马莎要打退堂鼓了，看她老跟她在美国的姐姐通电话，是不是想移民美国了？本来是瞎猜，但猜着猜着小丁心里也没底了。小丁是打心眼儿里不希望马莎走，至少过几年再走。以小丁现在的“白板仔”（警员）资历，竞选中队长想都别想，要是调走，在马莎中队的这些表现就会清零，又要从跑腿儿的干起。现在小丁跟马莎处得还不错，以马莎在全局的影响力，马莎吃肉他也能落点儿汤。等熬多几年，至少肩上带了杠（警司），那时候就算不得不另投明主，只要求马莎给美言几句，调到哪儿都能吃得开。他心里暗想，头儿啊，这个青黄不接的时候，祖奶奶你可千万给我挺住啊。

老牛含含糊糊地说，你看我们是不是得劝劝？其实老牛虽然也希望马莎别撂挑子，但他是个传统的人，特别是娶了媳妇后，学会了疼女人，自家媳妇他就让在家呆着，不让出去找工作。如果马莎今天提出要走，他是一点异议也没有的。但小丁的意思他也可以理解，小丁急得团团转时，他可不敢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老牛就提议说，要不这周末咱们多叫几个人，陪头儿到海边转转？小丁想了想，说，好！

本以为没多少人响应，不料全中队没有一个人说不去的，看来大家都有共同的忧虑，马莎有她不可亲近的地方，毕竟还是一个不错的头儿，对功名、金钱什么的不贪不占，能给手下的都给，现在这世道，上哪儿找这样的BOSS去？一旦马莎要弃他们而去，他们自己落到别人手里会怎么样就不好说了。

小丁从来没见过大家对集体活动如此热心，感动得眼圈都有点红了，看来大家想到一块儿去了，他和小胡、小毛几个小年轻立刻上网查攻略查线路，策划出游的内容。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决定去东部半岛的金浪湾，那里沙细滩平，可以游泳，烧烤，还可以玩野战排。

马莎本来不想去，长期以来，周末补觉成了她的习惯。现在孩子又在身边，有了之前的事件，虽然家里有两个保姆，父母还是天天不错眼珠地看着。周末了怎么也应该让他们休息休息。

但这次小丁来了个绝的，他鼓动大家一起去马莎办公室邀请她。马莎见大家呼啦啦地围上来，从那十几双眼睛里，她看到的是一个眼神茫然，脸色苍白，寂寞无助的女人，自己都嫌弃自己，但大家却像对着一个电影明星似的，目光里充满热切之情，她一感动，就答应了。把小丁兴奋得摩拳擦掌，立刻分配人手去大采购。

周六上午，一行人驱车去金浪湾，车上说起来，原来竟有三分之二的人没去过金浪湾，去过的也是好几年以前了。离市区远是一个原因，最重要的是，刑警能正常休的周末本来就不多，休也没心情跑这么远，一旦局里有事，往市里赶也是个问题。

马莎上次去这个地方也起码是十年前了，听到要去的地方是金浪湾时，心里小小地暖了一下，那次是刚来深海不久，向昆仑的事业还没有现在这么大，但势头已经非常好了，他们自己带了个帐篷，晚上就坐在沙滩上说着情话。向昆仑自信满满地说，会在深海给马莎安一个舒舒服服的家，舒服到马莎一迈进家门就不想离开一步。虽然明知道这是王子公主童话的现实对白，马莎还是觉得很受用。三胖这样口笨的人，能说这样的甜言蜜语已经不容易了。

不知道那个地方现在怎么样了。她本想叫上向昆仑，又一想大家可能会觉得不方便，还是算了。向昆仑不在身边，她正好可以独自重温一下当年的情景。

季节已入秋，天气不像前几个月那样酷热，加之远离市区，风轻云淡的，大家的心情都轻松起来。

到了金浪湾，几个年轻人分工，有的去租帐篷，有的去买木碳，有的去联系野战排游戏。马莎信步向海边走去。小丁一努嘴，示意老牛去陪马莎散散步。马莎头也没回对他们说：“你们别管我了，我可说好了呵，是你们拉我来的，我今天可要当甩手掌柜的。”马莎的语气很轻松，还有开玩笑的意思，老牛和小丁对视一眼，心头一喜，争着对马莎说：“头儿你就去对大海抒情去吧，尽管走，走累了回来吃现成的。”

马莎一笑，朝他们摆摆手，把鞋脱了拿在手里，光脚踩在细沙上，麻酥酥的很是舒服。潮水一波高一波低的，高的时候海水使劲往沙滩上冲，能淹没马莎的脚脖子；低的时候就像个体力不济的老人，缓缓地靠上来，再缓缓地退下去，退下去时把脚底的沙子一起带走，马莎还像十年前一样，任沙子在脚下一点一点塌下去，感觉自己就要变成一片沙子，溶化在这个沙滩上了。

要是没有那个“米老鼠”，她也没有给孩子喂安眠药，和向昆仑也没有吵架，要是…。。一个大浪冲上来，把马莎的裤管打湿了，马莎想，可惜生活没有那么多假设，当事情发生时，人在其中只能跟着事件走。她拧着裤管，心里怨恨着向昆仑，当时那情景，她也不